第二十二章 妈妈病倒了

　　
<p>在妈妈的面前，我永远是孩子，而在我的心里，妈妈就像默默屹立的一堵墙，一棵风雨无惧始终安然站立的大树，有墙的地方就可以靠在上面暂时休息，躲避下偶尔胡来的冬风，有树的地方就可以在有小雨的天气里，任性地站在下面感受清凉的气息，在炎热的夏天里寻找风的足迹。</p>
<p>几十年如一日的唠叨里，妈妈已经成为一个家的标志符，是我内心深处最坚实的底气。一直以来，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就像一个不会褪色的永恒存在，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所改变。然而事变时移，从没止步的时间带走的不仅仅是一页页泛黄的日历，还在悄悄计算着妈妈付出的汗水。作为女儿的我好像从没想过妈妈也有脆弱的时候，也会有被岁月和日复一日的操劳掏空的时候，然而这一切却真的发生了，一切让人始料未及，都来不及准备，就像从天而降的惊雷，几乎要振破我的五脏六腑。</p>
<p>就在老公醉酒的第二天早上，我潜意识里一直在等着妈妈的砧板声，心想妈妈还没起床，看来时间尚早，我再躺会儿吧。睡梦中我好像迷迷糊糊地起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床前竟然开了一扇门，灰色的，没有门把手，也没有任何图案。我正在纳闷什么时候谁在这开了这样一个门，想叫醒老公问一问，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声音。我竟然失声了，就在一夜之间。我印象里什么都没做过，内心极度惊慌失措。正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没有任何人。空气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深一下，浅一下。</p>
<p>我顺着门看进去，是一条黑暗地看不见前方的路，路很窄。我想转身回到床上继续睡觉，脚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头又好像被钉住了一样，回转不了。我试图挣扎，却都是白费力气。门里面的路和黑暗好像一个充满引力的漩涡，直把我往里拉。我用尽全力控制住身体，却抗拒不了这巨大的引力。脚不自主地要往门里走，我则拼命仰着身体想往后撤，这种对抗累得我满头大汗。最终，我的力气被耗尽，脚还是跨进了这扇大门。门里的黑暗就像密不透风又不透气的黑色袋子，包裹的我似要窒息。然后，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声音，“沈微兰——，沈微兰——”，一个人在叫我。这声音既像妈妈的，又像燕子的，又像女儿的，我一时糊涂了，搞不清楚是谁。我考虑要不要答应之际，突然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手臂有几米长，粗壮有力，这只手一下抓住我就往里拽，我想逃跑，疯狂舞动四肢，上方忽然坍塌了一样，砸下来一个东西......</p>
<p>“啊！”我实在恐惧到极点，情急之下声音一下冲破喉咙。</p>
<p>“怎么了？！”老公显然被我的大叫惊醒。大叫的同时，我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摸额头，湿乎乎的，天还没有大亮，但已有一些少许的灰色。</p>
<p>“小兰，怎么了？！”老公又问了一句，拉了下我的衣服。</p>
<p>“哦，天还没亮呢。”我没回答，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说道。</p>
<p>“嗯，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老公再问。</p>
<p>“嗯，做了个可怕的梦，吓醒了。”想起梦中的场景，我不禁蜷起了身子，一把抱住一团被子，把头埋在了里面。</p>
<p>老公用一只手臂从后面抱住了我，然后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轻声问，“什么梦啊？这么害怕。”</p>
<p>我没说话，整个人一动不动，望着窗户上窗帘的一个花朵图案，还是蓝色的百合花，没有变。</p>
<p>“再睡一会儿吧，应该还早，妈还没起床。”原来老公也习惯了老妈的节奏。</p>
<p>想起老妈，我问，“现在几点了？”</p>
<p>“等一下，我看一下手机。”老公起了半个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p>
<p>“已经6:20了！”老公惊奇地说，“怎么今天妈也睡过了，幸亏你问时间。”</p>
<p>“6:20了吗？”我想要确定一下。</p>
<p>“嗯。”老公再次肯定。</p>
<p>“可能昨天太累了吧，最近我也没怎么帮过忙，我去做早餐吧，让妈睡个懒觉。”</p>
<p>我决定起来，做个简单的早餐，让老妈放下假。</p>
<p>“你行吗？要不要帮忙？”老公关心地问，经过昨晚的聊天，他整个人说出了久藏的憋闷，就像盛满了垃圾的垃圾桶一下被清空之后，有了难得的轻松，开始知道关注我的感受，我为他的这一转变甚感欣慰。</p>
<p>“你再睡会儿吧，昨天喝那么多。”我把声音放得格外温和。</p>
<p>“是有点头疼，”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像在征求意见地说，“那我再睡会儿了？”</p>
<p>“嗯，睡吧。”我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穿好衣服，下床穿好拖鞋，我从房间走到客厅，打开客厅的灯，穿过小小的餐厅，向厨房走去。</p>
<p>刚走到厨房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横陈在眼前，是老妈。我揉了揉眼框，没错就是老妈。只见她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额头紧锁，脸色白得像纸，手里还抓着一个淘米用的塑料小盆，蓝色的。</p>
<p>“妈！”我放声大叫，“你怎么了？！”老妈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p>
<p>“妈！妈！”我连续地大喊，缓缓推起她的上半身，抱在怀里，眼泪哗哗如迅猛而来的阵雨，心里好似被数不清的针刺得生疼。</p>
<p>“强子！强子！”我惊慌得只知道叫老公的名字。</p>
<p>“啊！怎么了？妈！”老公听见我惊恐的呼声，衣服都没穿就从房间跑了出来。</p>
<p>“妈？妈！”我继续哭喊着。</p>
<p>老公把手放在老妈的鼻子下探了探，“呼吸正常！走，赶快去医院！”</p>
<p>“对，对，去医院！”我被吓懵的神经突然恢复了点理智。</p>
<p>老公迅速跑回房间随意穿了件衣服，抱起老妈就往外走，我也紧跟着，老公突然想起什么向我喊道，“你赶快去抱女儿，我先抱着咱妈下楼去叫车，你快点下来！”</p>
<p>这时我才想到原来女儿没人看管，我赶紧冲回房间，用一件我的外套包起正在熟睡的女儿，横着把她抱起就往外去追老公，门在身后啪一下关上，也没顾得锁。顾不得喘气，一口气从六楼跑下来，本来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老公刚好碰到一个空的的士车，于是老公抱着老妈，我抱着女儿，一路催着开车的师傅，心急如焚。</p>
<p>时间尚早，很幸运，一路畅通到了医院。</p>
<p>“医生，医生！我妈昏迷了，快来救救她！”我抱着女儿，下了车就冲进医院去找医生，一遍一遍地喊着，老公则死撑着紧跟在后面。</p>
<p>医生闻讯赶来，用听诊器听了听老妈的心跳，扒开眼睛看了下瞳孔，然后示意两个护士帮忙把老妈接过去放在了带着轮子的病床上，快速地推进了急诊抢救室。</p>
<p>抢救室外，老公满头大汗焦急地踱着步子，来回走着，我抱着女儿瘫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眼睛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抢救室”三个字，身上不停地颤抖，脑子里反反复复默念着“妈，你千万不要有事！”</p>
<p>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在我腿上坐了起来，看着这陌生的地方，迷迷糊糊而又好奇地问，“妈咪，这是哪里啊？”我抱紧了她柔软的身体，无语凝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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