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庶女

　　屋内窗台边的烛火烧去了大半，红烛的烛蜡顺着灯盏的盏托落在了桌案上，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蜡烛的烛火在风中抖了抖，一个女子带着哭腔的娇柔声从门的那头传了过来，还没有见到正脸就听到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为何这么想不开啊。”

　　一个打扮文静的女人满脸泪花的样子冲进了凌雯儿的里屋，楚琪不知道坐在自己身边，哭得和泪人一样楚楚可怜的女人究竟是谁，楚琪本还想宽慰几句，但一旁端坐着的母亲钟氏却是没一脸好气，她指着这个哭的和泪人一般的女子的脸厉声大骂道

　　“你个小妇养的贱种，我的雯儿还没死呢用不着你过来哭丧，若不是你，我的雯儿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了我的雯儿！”

　　钟娘怒不可遏抬起手欲裹掌凌霜儿，凌霜儿瞥了一眼一旁的父亲凌北川，她知道这个时候凌北川会帮自己说话就顺势躲在了他的身后，带着哭腔娇滴滴的头也不敢高抬装作一副娇柔的姿态，开口道“母亲，您冤枉霜儿了，我一直都希望姐姐能幸福，如何会去害自己的姐姐。”

　　“我说是你就是你做的，我看的真真的你还在这跟我犟嘴！”

　　钟娘说着她的巴掌却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凌北川的脸上，一霎那周围变得安静极了，在楚琪看来就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楚琪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母亲看着端庄贤惠，却竟能做出这种事这一幕让楚琪大跌眼界。

　　凌北川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脸，终归是一家之主见到身为正妻的钟氏如此不知体统，他瞪大了眼睛发了怒，凌北川将凌霜儿护在身后指着钟娘厉声道

　　“依我看你们母女都疯了！钟娘我告诉你这件事错就不在霜儿，你何故将雯儿的错处都归咎到霜儿身上，这些事都是雯儿自己造成的，是她私会戏子也是她让凌王府的脸面丢尽，可笑你到现在还护着她反倒说霜儿的不是！”

　　原本已经消了气的凌北川被凌霜儿楚楚可怜的哭腔声，和钟娘无意的打在脸上的巴掌激的怒火复燃，一旁躺在床上微微咳嗽的楚琪看着他们毫无意义的争吵只觉得烦闷，她选择自动屏蔽了周围那些和蚊子一样萦绕在面前的吵闹声，楚琪环顾了在场的所有人直到目光落在凌北川身后，她窥探到了躲在凌北川身后那个一边抹眼泪眼泪，却又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笑意的凌霜儿身上。

　　“看来小翠说的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是假的。”

　　屋外的去取药却半路折返的管家凌四，像是有什么急事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凌四见到屋里是这副光景，只轻声试探的唤了一声“王爷。”凌北川便立刻停止了与钟氏的争吵，他将凌厉的目光投在了管家凌四的身上，不耐烦的整了整被拉扯过的衣裳一脸正色的开口道

　　“不是让你去给大小姐抓药的么，又什么事了！”

　　凌四低身恭敬的回道“回王爷，是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请王爷进宫商议要事。”

　　凌北川推开钟娘的拉扯，冷冷的瞥了楚琪一眼，开口道了两个字“更衣”，一旁识趣的凌霜儿知道钟氏的厉害也是不敢在此久待，趁父亲凌北川还未出门便匆忙离开朝着二进院的方向去了。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后，楚琪若有所思的低声询问道“母亲，我能见见四哥么？”

　　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楚琪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且要想彻底摆脱现在的窘境，楚琪必须去亲自见见那个叫四哥的人。可是钟氏还未消气又听到凌雯儿谈起“四哥”，转而将没消尽得怒火全撒在凌雯儿身上，她厉声指责可语气里又满是恳求道

　　“雯儿，我看你父亲说的没错，娘真的把你惯坏了，到现在还在想那个野男人！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娘不求你其它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像你兄弟那样好好听话！”

　　楚琪想要开口解释却被钟娘的话打断了她的嘴上下开合的张了张，她欲阻止母亲的喋喋不休，但又看到钟氏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楚琪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楚琪不再解释只默默的听完钟氏的话，转而顺从的朝着钟娘点点头道“女儿，知道了。”钟氏深吸了一口气欲还要再说什么，站在一旁的钟氏长房丫鬟水仙赶忙替凌雯儿打圆场，她凑上来低声道“夫人，时辰不早了小姐刚醒大夫说了须得好好休息。”

　　钟氏瞧了一眼桌案上快燃尽的白烛，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伸手替楚琪掖了掖被子，听得凌雯儿的咳嗽声便也是无可奈何的道了声“好了，小翠你好好伺候小姐睡下，记住给我好好看着她若是再出什么事我定拿你是问！”

　　钟娘临走前吩咐了小翠将自己好好看管，不允许她再擅自离开王府她出不了府，但那个四哥倒是“重情重义”，到了后半夜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翻墙跃进了凌王府，他身手矫健的避开了王府里巡查的侍卫顺着走廊跑到一扇斜窗下，那人戳破了窗户纸，瞧了一眼房内的光景等看到目光锁定在离自己不远的凌雯儿身上，他压着嗓子低声唤道

　　“雯姐儿，雯姐儿！”

　　树影婆娑间，一个男人立于凌雯儿的屋外的墙根下，楚琪自一大家子人离开屋子后小翠伺候着她吃了点薄粥，她觉得四肢乏得慌便想着下床走走，只走了几步就喘息不止最后楚琪只得在靠着窗户的桌案旁坐下，可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楚琪走到窗前她瞧着那个一副偷偷摸摸的男人，眉头一蹙开口道

　　“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躲在这里唤我做什么？”

　　“雯姐儿我是六子，是四哥让我来找你的。”

　　“四哥？”楚琪抿了抿嘴低头思忖了片刻，复又开口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六子四下里朝周围张望了一下，伸手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纸条，他将那张纸条顺着斜窗的缝隙塞了进来，六子又悄声的说了一句。

　　“雯姐儿，四哥说了这件事不怨他，是凤凰苑的倒茶的小二张麻子被人买通了，所以走漏了风声，四哥让我来探探姐儿好让姐儿安心。”

　　六子话音未落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两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欲穿过走廊将准备好的茶水依次放入各个房间，他蹭的一声便从窗檐下消失了。

　　“六子，六子！”

　　等楚琪再唤时，墙根下的六子早已不见踪影，一旁睡得迷瞪的丫鬟小翠被楚琪的说话声惊醒，她赶忙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道“小姐，小姐你在和谁说话呢？”

　　楚琪赶忙将六子给的字条收回了衣袖里，朝着向自己走来的小翠道“我没有说话啊，小翠是你听错了吧，这么晚了你还是上床去睡吧，这样睡久了是会感冒的。”

　　小翠睡眼惺忪的看着凌雯儿，打了个哈欠道“小姐，您怎么奇奇怪怪的？”楚琪好不容易哄着小翠睡进了里屋她躺在床上重新打开，那个叫六子的男人塞进来的纸条。

　　“三日后，凤凰苑东侧红山茶楼。”

　　纸条下还有一个小小类似暗号的落款，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梦”字，她伸手摸了摸那个落款沾了一些红色的墨迹在手指上，楚琪将纸条放过头顶透过月光喃喃道“是刚印上去的。”

　　楚琪的疑心更重了但是她的疑心不无道理，既然自己是中计才被父亲手下的禁军抓住，那为什么这个“四哥”能够脱身，况且这里是王府府内都是巡查的侍卫这个叫“六子”的人，竟能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地来去自如可见身手了得，毫无疑问凌雯儿同四哥的事也没有小翠说得那么简单，只是现在楚琪还不清楚，凌雯儿身上究竟隐瞒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楚琪就像看了一部烧脑的剧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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