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必须活下去
恍惚中，郝志眼前猛然一黑，看到整个房间里涌动出来的巨大浓烟，再仔细看，自己竟然站在地铁的操作室里，面前仍旧是早已经报废了的操作台，仍然是满眼凌乱的电路板和线路，许多电线劈啪冒着电火花……
此刻的他只觉得虚汗直冒，混身无力，好象身体被掏空了似的，两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双手勉强撑起身体来，大口地喘着气，看来，跃迁一次需要耗费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再承受一回。
正在喘息咳嗽时，郝志忽然听到对讲器里传来焦急的询问声：“喂喂！这里是调度台，呼叫10号线下行列车，请回答，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有报告说你们刚刚已经有两站没停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回到原来所处的时间里，大概是因为体力不济，回来的路程缩短了一些……
就好像走路一样，他从出发点往回走了100米，可回来的时候体力不支，只在正常时间线上回到了80米的位置！
说过的话还要再讲一遍，无奈，他摸索着把对讲器扯下来放在嘴边：“喂喂？列车已经被恐怖分子破坏了，现在刹不了车，我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钟点站！”
之后，郝志又一次汇报了整个情况，对话器那头再次准时地陷入沉默……
“他们想不出什么办法的……”还是黑色风衣的身影，还是忽然间从空气中隐现出来，不过这次，郝志一点都不意外，他强撑着站起来，对幽灵说：“你怎么才来？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又一次惊愕了向来从容不迫的幽灵，他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郝志：“我怎么才来？你特么知道我要来？”
“哎呀没空给你解释，有人要死了！”郝志拉着他就往车厢里冲过去，等回到第二号车厢的时候，那些哭泣的女生还是那样围成一圈，郝志跌跌撞撞闯过去，从人缝里挤到里面，看到地上躺着的……
是奄奄一息的乐乐！
再回头去看的时候，王琰珂泪眼迷蒙地正站在一边，身体上完好无损！
竟然真的救回了王琰珂！郝志内心一阵狂喜，心脏又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那过去的悲伤和绝望转眼成了过去，他简直想咬一口自己的手，以证明自己不是活在幻境之中。
“太好了！”郝志不禁脱口而出，大家像看怪物一样，刷地把视线投向了他，这家伙刚刚赶回来，看到乐乐枪伤严重，竟然说太好了？
郝志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了一句：“……幸亏大家都没受什么大的伤……乐乐呢？她怎么样了？”
“我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冲过去，是她救了你的命！都是我不好，就差一点点没有拉住她……”张点点哽咽着，而一边的宋小葭早已经捶胸顿足，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郝志心里暗暗点头，自己已经在刚刚的那个时空里修改了过去，那么按照新的剧本发展下来的未来，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记忆里，根本就不存在王琰珂受伤，大家商量怎么回去救她，乐乐说好替她挡枪这一段了。
这里发生的，只有王乐乐忽然出现在枪口之下，成为了那颗子弹的牺牲品。
“相信我吧……”郝志忽然回忆起乐乐那双眼睛里温柔而坚定的目光来，相信她？相信她什么呢？
他总觉得王乐乐有什么话没说完，如今，此时的王乐乐早已经虚弱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靠在宋小葭的臂弯里，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合，努力挣扎着，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你回来了？”
回来了？
郝志一愣，这是问自己从控制室回来了？还是问自己从过去回来了？
难道意识重合的那一瞬间，自己关于另一个时间线的记忆也复制到了乐乐的身上？
“嗯，你的伤……怎么办？”郝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焦急地催问。
“需要把子弹取出来，否则，它挡着……”乐乐说了半句话，一阵钻心的剧痛涌上心头，脑门儿上豆大的汗珠细密地渗出来。
挡着什么？乐乐没有说清楚，就昏厥了过去！
取子弹？郝志左右环顾一圈，这里又没有医生，也没有手术刀，就连基本的麻醉药都没有，那颗子弹深深地射进身体，紧临着心脏，谁敢开这个玩笑？
倒是幽灵蹲了下来，他从风衣口袋里撤出双手，纤长的十指活动了一下，我来吧！
“什么？”郝志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想就这样用手帮她取子弹？用手指把子弹抠出来？你疯了？你的手那么大，只可能把伤口撑得更开，而且万一碰到血管什么的，会死人的！”
“放心吧，我不会伤到她一根毫毛的，我只把子弹取出来！”幽灵微微用力抽出手来，对郝志解释说，“我跟你不一样，你可以穿越时间，而我可以穿越空间，我的意识能让我可以任意来往于现实空间之中的任何一点，具体原理对你来说可能难以理解一些，不过现在没时间跟你详细说了，你看看就明白了！”
说罢，他抬起右手，朝乐乐的伤口伸过去，就在快要接触到的瞬间，幽灵的手忽然像褪了色的胶片一样，变得透明了！
那仿佛映在强光中的水晶一样若隐若现，纤长骨感的手指和乐乐的身体像两张重合在一起的胶片，像掉入水中的银鱼，毫无阻碍地融入到了乐乐的身体里！
所有的人都静悄悄地看着，静得仿佛能听到身边人的心跳声。
宋小葭和张栩瑞屏气凝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睛瞪得大大的，忘记了外面还在飞驰的世界……
幽灵左右摸索了一下，很快，那只透明的手又撤了回来，逐渐退出的部分都恢复了原样，最后，在他的指尖，捏着一颗已经变了形的子弹！
“她的主动脉被子弹射穿了，正在大量地内出血，倘若不现在就手术，恐怕撑不过十分钟！”他当啷一声把子弹扔到一边去，而同时，他的手也完全恢复了，连一滴血都没有沾到！
这可怎么办？子弹虽然取了出来，但是，现在这环境，连个大夫都没有……
“啊……”一声哀鸣，乐乐猛然从昏厥中惊醒过来，暗叫一声好痛，大家慌忙围上来关切地看着她，却见乐乐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减轻了不少，她长出一口气，表情舒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着一样，静静地躺了一会儿，铁青的脸上开始恢复血色，因为失血而煞白的嘴唇也不那么吓人了。
“看！”张点点惊叫一声，手指着乐乐伤口处已经被撕破的衣服，“什么东西在动！”
什么？
大家紧张地聚拢眼神去看，却看到破开的衣服下面，伤口周围像是断开的藕一样增生出了无数的白色丝线，那些细密的线好象有自己的意识，正在互相缠结在一起，像是一簇簇比发丝还细的蚯蚓，正在主动地互相编织在一起，从一开始的稀疏，变得逐渐越来越厚重实在……
那个枪伤造成血洞正在自动愈合！
难怪王乐乐这么自信地说用她来挡那一枪，郝志不禁打了个冷战，自己身边，到底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怪人？
幽灵检查了一下乐乐的伤口，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的枪伤竟然已经基本痊愈了，表皮上留下的，不过是像多年愈合之后留下的一个微微皱起的疤，颜色略白，但是看得出来，虽然速度降了不少，但它仍旧在不停地织补着自己，早晚会变得与周围的正常皮肤一模一样……
幽灵啧啧赞叹起来：“自我修补，强大的愈合和自我识别系统，好难得的能力！
我在十年前的非洲见过一个巫医跟你一样，你是第二个……
不过，即使是这样一个枪伤，放在那个非洲男人的身上，也至少需要五个小时以上才能完全恢复，你能在子弹取出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恢复健康，可见你比他的再生能力要强大很多！”
乐乐面色微微一红，害羞地低下了头：“我只知道一般的小伤可以自动痊愈，对于这样致命的伤，我也没有把握，所以一开始没有跟郝志说清楚，看来还好，只要子弹拿出来，我的身体可以应付这样的伤害……”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能力的？”幽灵关切地问。
“大概三四年前吧，无意间跌倒擦伤，伤口很快就自己不见了，和大家一样，我不敢告诉别人，更何况，在我看来这也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搞不好还会被当做怪人……”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的！”幽灵拍了拍乐乐的脑袋，安慰她，“其实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少拥有意识能力的人。
他们由于害怕被孤立，或为安全缘故，几乎全部选择表面上做一个正常人，以便能够融入社会，过平常人的生活。
若不然，你认为爱因斯坦只是因为喜欢学习喜欢思考而成了科学家吗？全世界有上千万个热爱的学生，为什么再也没出过另一个爱因斯坦？”
“也是，某些人总是有些个体特异之处的！”郝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明白，所谓跃迁能力，其实很早在自己身上就出现过，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不得不隐瞒罢了！
“所以，我们这些具有特异能力的人，暗中都会联系在一起，互相分享彼此的秘密，时间久了，就形成了一个对外界隔绝的组织，对于普通人来说，特异功能，就像鬼魂一样，不过是传说罢了！”
“组织？”王琰珂好奇地重复了一遍。
“嗯，我们在全世界搜罗具有同样特异能力的人，我们的兄弟姐妹，好帮助他们走出迷茫，在这里，他们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正常人，因为大家都特别了，也就每个人都很普通了！”幽灵露出和善的微笑，他那张长得本来就冷酷无比的脸，反倒让笑容显得有点虚假。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郝志好奇地问，“你们的组织肯定不止是为了抱团取暖这么简单吧？”
幽灵神秘地一笑：“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未来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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