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人心若鬼

　　“我原本不信世间有鬼或仙，如今信了。”顾谨言稍稍一顿，“但今日我看这事，更像是人心作祟。”
叶照影点头，她分明没有看到鬼，若说有鬼，唯一的那只鬼是缠着的是叶照梁。
“不过他们确实思虑周全，像极了水鬼，唯独差了一点。”
“什么？”
“他们带了六个的护卫和婢女嬷嬷六人，当时周围的护卫都站在远一点的地方，就算是婢女和嬷嬷、小姐们都看不到他，护卫们也可以轻而易举发现他走到水边。”顾谨言又言：“他的身量和叶照梁相似，按照他们所言，没人会轻易将水灯交给他。”
“他们是故意的，甚至是引导。”叶照影心下一沉，“原来叶府已经连一个孩子也容不下了。”
车缓缓行驶在在街道边，后停在了叶府门前。顾谨言先下了马车，后目光投向下车的叶照影，直至落地在缓缓移开目光。
“还未请教姓名，不知两位侠客如何称呼？”叶花影不顾叶清影的拉扯暗示，凑上前去。
“我师兄姓王，你可唤我张姑娘。”
“原来是王公子，王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我们皇城的。”叶花影满眼都是顾谨言，完全忽视了叶照影。
顾谨言惯性冷脸都没有吓着叶花影，就稍稍后退两步到叶照影身边，忽视叶花影的话，微微侧身温柔的问：“可累了，我来抱他。”
“才一小会儿，不累。他才刚刚睡着，还是不要弄醒吧。”叶照影的一只手的食指还被他紧紧攥着，梦里也很不安稳的皱眉。
“张姑娘，王公子请。”叶疏影十分大气，面对外男也毫不拘谨。
叶不道此刻才看清这位姑娘的面容，难掩震惊，这模样分明是。
红袖坐在马车里，迷迷糊糊的。仿佛有人再唤她的名字，林小乐揉揉眼，打着哈欠。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四处打量，甚是奇怪。
对上辰星询问的眼神，林小乐解释道：“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
辰星拍拍身边的座位，“你坐过来。这边睡比较舒服。”
“太子殿下，这不合规矩。”林小乐眨巴眼睛，小声道。虽然他坐的地方是很舒服，但林小乐可不敢越级。她现在的身份是贴身婢女，不是他女朋友。
“今夜是中元节，鬼门大开，妖祟横行。你刚刚说有人在唤你名字，我未曾听闻，估计是哪个路过的鬼怪要勾走你的魂。”辰星小小吓唬道：“我是真龙之子，阳气最盛，你到我身边来，才不会不小心被邪祟侵扰。”
林小乐吓得忙不迭的提着裙子坐过来，凑近着辰星。
“太子殿下，咱们会不会遇到小鬼拦路啊？”林小乐想起在大学宿舍里看到的僵尸片，击毙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小巫女，只要咒骂过的没一个不倒霉几日的，所以她一向信这些。
“不知道。不过女子阴气重，你还是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以免精怪缠身。”辰星几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嗯嗯。”林小乐瞬间没了困意，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观察着四周，像只小狗似的。
不一会儿，林小乐似乎又听到了声音，是在喊她名字，对，是林小乐。声音好像还做了伪装，特别像她死党卫忻雨的声音。
林小乐满腹疑惑，又害怕的很。
“你又听到了？”辰星这才正视了问题，眉宇间隐隐担忧。林小乐苦着小脸，十分害怕的蜷缩身体。
辰星抿唇撩开车帘，扫视周围，“去最近的寺庙或道观歇脚。”他记得这附近有个挺有名气的道观。
“谢太子殿下。”林小乐听着一声又一声，头皮发麻，甚至感觉手脚冰凉。
辰星用胳膊揽过她，衣袍宽大，算是罩住了大半。
林小乐也顾不得什么，紧紧抓着辰星的衣襟，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车门，惊恐不安。
辰星看着怀里不安的红袖，只能尽力安抚，轻轻拍着她的背，“无碍。”
他随身携带着林溪曾经在晚城求的平安符，他想了想，还是拿出来塞到林小乐手上。
“这是平安符，据说也有驱除鬼邪之力。”辰星半抱着她，“你且安心。”
林小乐此时注意力完全在声音上，马车昏暗也没顾上看，只是紧紧的攥着，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马车疾驰，车轮声咕噜咕噜的响。一队人马影子快速移动，马蹄声阵阵。
“别再叫了。”林小乐有点抓狂，这一声比一声凄厉，听的人头皮发麻。
“林小乐，你还我儿性命。都是因为你，我儿才惨死。”声音终于换了个内容。
林小乐一怔，“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清楚吗？我是云归的母亲，你害死的云归的母亲。”
“云归，云归。”林小乐突然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我害死他了，是我害死他了。我害死的。”
辰星微微蹙眉，搂紧怀里有些入魔的红袖。
“别被迷惑了，红袖，那只是鬼蜮伎俩来迷惑你的。”  
林小乐似乎魔怔了，又似乎很清醒。
“她没说错，我害了人。要不是我，他不会死的。”林小乐半带哭腔，泪眼迷蒙，“辰星，我杀人了。”
“万事自有命数，不要多想。”辰星宽慰她，擦拭她额前的密密小汗珠，这才知道她有点发烧了。
“公子，还有一盏茶就到了。”好在他们此次前往北燕和南唐边境仅仅带了三十人马，各个轻装便行。
“停车，给我一匹马。”
“是。”
快到道观的时候，林小乐似乎稍稍安抚下来。
只是意识已经模糊，嘴里念叨着对不起。
道观里有七八个道士，见到辰星一行人显然是惊吓了，大门紧闭。
后来知道是一位姑娘似乎是恶鬼缠身，这才勉强打开门，却只让四个人进来。聂辰和坠儿陪着进去。
道长一见到红袖就道是恶鬼缠身，赶忙举行了驱鬼仪式。辰星横抱着她，站在阴阳五行台上。道观里向来是恶鬼邪祟所畏惧之地，林小乐似乎好受了一些，在辰星怀里安睡着。
道长在台子边贴上几道黄符，称为五雷镇鬼符。一个小道士拿着桃木剑在周围挥舞着，道长则是拿着柳条枝绕着红袖挥洒圣水。
旁边两个道士站在台子边，一左一右的顺时针绕着台子，边走边念易经。
夜未央，仪式过半，突然东南角的烛台被灭。
众人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个书生，书生拿着烛台，走过来。
“道长，恶鬼已除。”书生面容清秀，说话表情都木木的，毫无情绪的波动一般。
“恶鬼虽除一个，这位施主体内还有一个藏于体内。”道长翘着胡子，非常不悦，“这位施主，你虽有些本事，但学艺不精啊。”
辰星倒是听明白了，还有一个不就是小乐。
“既然恶鬼已除，我们就先告辞了。”这道观应该同样对林小乐不利，辰星急于离开。
道长却追过去，“公子公子，这体内真的还有一个。”
聂辰拦住他，“道长，这是酬谢礼。”
道长收下，还想再说些什么。“这位公子，那位似乎是被鬼怪所迷惑，你可要劝劝他。人鬼殊途  ，难修正果。”
“啰嗦。”坠儿冷眼，半拔出剑，吓退了一众道士。
书生却跟过来，依旧是面无表情，唯独那双眼睛有些渴望。“我要见他们。”
聂辰点点头，“你跟我们走。”
辰星将林小乐抱回马车内，听到外面有人求见。撩开帘子，是那个书生。
“你进来。”
再次见到书生，辰星先是感谢他刚刚的义举。
“我是莫斯。”书生开门见山，“我背叛了监管者。”
辰星将信将疑，下一句话直接让他黑脸。
“我喜欢林小乐。”
莫斯一贯直白，面无表情的说出来，反倒有一丝反差萌。眼睛落在辰星怀里的人儿，“我很喜欢她。”
“不可以。”辰星冷着脸，“她是我的。”
“我知道，她喜欢你。我不抢。”莫斯点头认同，“我帮你保护她。”
“有些事，我比你更在行。”莫斯依旧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说。“你需要我。监管者对她很感兴趣，暂时不会让她离开，但是他更想要维系好小说世界。在必要的时候，只有我能与他抗衡，阻止她离开这里。”
“好。”
莫斯刚想说话，默默吞回肚子里。辰星比他想象的要更在乎林小乐，看来那一大堆说辞用不上了。
“之前，你们为什么不对付我？辰星吐露心事，这件事他思索了许久。
“因为你是太子。”莫斯灰色的眼睛动了动，“原本太子是辰奕，你早该已稚童身体毒发身亡。林溪救了你，而因为你在小说里没有存在，是不被提及的路人，生死状态待定，所以原本不在我们的监控范围内。”
“那些日子超出我们监控的人有多名，都是重要角色，所以等我们再次进行全面扫描勘探时，你已经起义了。”莫斯面无表情的叹口气，模仿监管者，“他说，这个被废弃的男二号真是幺蛾子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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