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用完早膳，云锦准备去承庆殿，六局的掌事女官每十日一聚，这次又快到了年节，又得在承庆殿跟她们掰扯一上午。

        “尚服，下雪了，我去给你拿件裘衣。”

        “不用，下雪不冷。”云锦还未说完，花雀已风风火火的去了内室。

        “尚服还说不冷，太液池的水都结冰了，今年冬日格外的冷，晚上睡觉我都准备两个汤婆子了。”距离不远，她们还能慢悠悠的走着。

        “下雪没那么冷，待化雪的时候才会更冷。”她又不是身娇体弱，再说这裘衣穿着也不太适合。

        今年的冬天再冷，也不会像往年一样，没有炭火也没有厚棉衣。还好她和秋拾命大有福，进宫后就分在了尚服局，绣娘们为了保护手也能几人分得一个汤婆子，不然她们又得多吃一些苦头。

        “尚服，皇上的仪仗。”花雀轻声提醒。

        老远就看到了明黄色，路上的宫人们也都嘘声屈身半蹲，云锦和花雀也是快速止言。

        瞬间太液池边就安静了，只有仪仗路过的簌簌声，不到半刻，就不见那长长的队伍了。

        “皇上今日下朝好早呀。”花雀轻声说道。

        “这不是我们该打听的，走吧。”云锦有些严厉，还看了下四周，窥视帝踪这种罪名可不是她们能担当的。

        未有言语，一主一仆加快脚步往仪仗相反的方向去了。

        未到承庆殿，就碰上了两位尚仪和一位老冤家，尚食局掌事女官方宜香。

        六局的正五品女官一直都是一局有两名，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尚服局和尚食局都还只有一位女官，且都是新帝登基大赦后升的，而且她们两个还格外的不对付。

        大沅朝掌管宫廷事务的内廷遵循前朝的规矩，设有六局，分别为：辅助皇后管理宫廷内外、开展各种礼仪活动的尚宫局；管礼仪、起居的尚仪局；负责宫廷服饰的尚服局；与吃有关的是尚食局；与睡觉有关的是尙寝局；掌管营造百役的是尙功局。

        六局各负其责，承担宫廷日常的各项工作。

        又以六局管二十四司，如尚服局就有，司宝、司衣、司饰和司杖四房，每六局都各有四房。

        除了宫中嫔妃，她们这些女官在后廷中也算是有些地位。

        云锦微笑向两位尚仪颔首，转头就对上了方尚食的白眼。

        对方一丝不苟的高髻戴着五品的花冠，面上敷了粉，品红色的唇脂显得格外娇媚。穿着一件暖紫梅花纹的对襟，素粉色的挑线裙子，没有过多的首饰，只是简单的在颈间、发中增加点缀。忽视这大白眼，也是一位肤白貌美的美人呀！

        云锦笑容未变，语气恭维的说道：“宜香，你们尚食局的美食真是越来越有滋味了，不只美味，还别出心裁。”

        “那是，哪像你们尚服局，春日的桃花、夏日的荷，秋日的桂花、冬日的梅，年年都未曾变过。”方尚食抬高了声音傲气十足，边说还边整了整衣袖。

        “多谢方尚食的意见，这话我会好好传达给尚服局的姐妹们的。我还是能力不足呀，不能像方尚食一般，多添一些花样，如果方尚食能加入尚服局就好了，也能为后宫姐妹增添一点颜色。”云锦微微遗憾。

        “你…”果然气坏了，抬手指向云锦，一脸气愤没了刚刚的娇艳。

        张尚仪赶紧拉住方尚食，带笑劝道：“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咱们也赶快进去吧，免得冻坏了两位姑娘。”

        “尚仪先请。”云锦抬手。

        两位尚仪带着脸色不好的方尚食一起走了，路过身边时云锦还听到一声哼。

        女官也生活不易，别人好歹人家有些家世，她只能靠自己的嘴呀。

        都是同僚，怎么这般容易生气上头呢，她都还未开始，别人就已经结束了。

        “噗…方尚食回回吵不过你，回回都要上来挑拨。不就是尚食世家嘛，就不讲道理的有人护着。”花雀看着她们进殿，轻声吐槽。

        “好了，我们也进去吧。”

        云锦坦然面对这复杂的同事关系，官职越大，责任越大。

        午时还未过，花雀小心翼翼的将刚刚在司药房拿的面脂放在尚服的梳妆台上，看了眼还在好眠的尚服，未曾打扰。

        轻轻的去了罗汉床上。上午尚服在商议六局事物时，她已经休息好了，现在这样坐着倒是挺无聊的。

        花雀也是十一岁进宫的，在尚服局做了一年的小宫女就被云锦要走了，且那时的云锦已经是司衣了。

        有云锦护着，花雀倒是没吃过什么苦头，而且她也不擅长什么，绣花制衣都是马马虎虎的，所以就一直跟着云锦。

        “花雀，什么时辰了？”云锦悠悠转醒。

        “快未时了，尚服要起了吗？”

        云锦嗯了一声，掀开云被起身，拿起床架上的衣裳缓缓穿了起来。她的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动作却渐渐麻利起来了。

        “尚服，我刚刚在司药房听到，皇上要议后了，咱们以后就要有人管着了。”花雀上前替云锦整理，还扔出了这么一个消息。

        “这是好事呀，总归都是要有主子的。”云锦还是一副要醒未醒的样子，干净利落的去洗脸了。

        同一时辰，尚食局，香叶正在给方尚食梳妆。

        “姑娘，云尚服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说要腊月和正月的章程就要，整个上午您和众位女官都得陪她耗着，都差点误了吃午膳的时辰。”香叶幽幽吐槽。

        “商议没有问题，你也不要这样说她，我们已经相识多年了，她也是有点样子的。”

        方尚服纠正，从小宫女到正五品的女官，除了她那张嘴，也是慢慢熬过来的。

        “不是我想说她，大家都说她清高，今日那裘衣哪是女官就能有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清高，是清高，有时她也讨厌云锦什么都满不在乎样子，明明什么都有，还要装作不在意。

        “走吧，咱们去看看今日司膳房的新菜。”方尚食抬头挺胸的走了。

        画面一转又来到尚服局，年节将至，宫女们都在井然有序的忙着，一刻都不敢歇息。

        “花雀，你去看看各司的炭火备得如何，司衣房内不能有火，但也要想想法子给她们取暖，多准备一些汤婆子吧，这个最有用。你与各房都熟，去听听。”云锦吩咐道。

        “是。”花雀闻言走出了主殿。

        云锦落了一上午的文书需要批阅，往日安排的再好，一到年节也容易出岔子，她只愿在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就好。

        皇宫内廷一向复杂，稍稍不注意就容易头破血流，她如今也不敢多想什么了。

        如果有机会，云锦也愿意像她前任的两位尚服一样，由于皇上登基大赦的机会出宫养老，她如今才二十岁，最好是三十岁左右封太子什么的，她和秋拾就能如愿了。

        且三十岁还算不得什么，她和秋拾都没有成家的打算，不想给别人当继母养孩子。以她两的月例，每年也都能存点银子，到时先陪秋拾回吴郡看看，再到处走走。

        最后选个风景靓丽、气候也好的地方，安下一个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她这一辈子也就能好好享福了。

        再看着书桌上的文书，她竟也有一些退却了，这一下午怕是都要困在这书桌前了。

        “花雀，今日午膳有煎豆腐，我竟没有看到你。”司饰房的知浓看到花雀热情不已。

        花雀回道：“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了，我和尚服一起用膳的。外面的雪都到脚踝了，你还肚子痛吗？”

        “好羡慕你，还可以和尚服一起吃四个菜，好多了，我穿得多，还有它，今年尚服局暖和，宫女们生冻疮的都不多，尚服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知浓边说还拿出了一个汤婆子，湖蓝色还亮丽，是今年的。

        “那就好，我刚来月信的时候也痛，尚服给了一个法子，拿花椒泡水喝，跑了好几次尚食局才拿到花椒，你别说，还挺有用。”花雀给她支了一个招。

        “太好了，红糖难得，花椒还是有办法的，那我一定得试试。”知浓惊喜道。

        在花雀耳边轻轻的说：“下次有机会换到点心了，我送你几块。”

        花雀点了点头，心想尚服的招就没有不好用的。

        花了一下午，云锦总算是赶在晚膳前将所以事情处理完了，这宫廷女官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啥时候她能在床上躺到午时才起，那人生就圆满了。

        转头一脸温柔的对花雀说：“花雀，字练完了吗？”

        花雀在尚服局走了一圈，之后她就在小桌子上练字了。

        “好了。”花雀将五张大字递给云锦，她宁愿在尚服局多走几圈也不愿天天写大字，尚服对她真是太严格了，“呜呜呜…”

        云锦一张张仔细看过，点点头说道：“有些进步，好好保持，下月可以加倍了。”

        玉不琢不成器，花雀聪明，多多磨练些定能上进。

        “还要加倍，不活了。”花雀只敢轻声呢喃。

        深受打击的包子脸挎着，云锦轻咳一声忍住笑意，将大字还给了花雀。

        “别抱怨了，方尚食最近都在研究新菜，不知道晚膳有什么好吃的，我去叫你秋拾姐姐，她用膳都不积极，一天天的在干嘛呢。”云锦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

        花雀眼睁睁的看着尚服走了，她还想据理力争一下。

        好吧，先吃饭，花雀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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