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消失的群岛

　　　　天亮前，林涛将中山装的扣子全部扣紧，走出了船舱，一步踏上甲板时，海面正狂风大作，天边的怪光已经散去，剩下的是四周看不到边的漆黑，海浪哗哗拍打着船体，近海处还有几只海鸥上下翻飞着，行驶过了一段时间，连海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乌云的缝隙间闪出几颗明亮的星星，在这如墨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你准备带我们去哪？”郝志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林涛转过身，看到货舱的门拉开，橘黄色的灯光映出郝志的剪影，他弯腰钻出舱门，迎着海风朝林涛走过来。

　　“去我的实验基地！”林涛指着东南方的海面。

　　“你的实验基地？地宫实验室不是你的吗？”

　　林涛摇头一笑：“地宫实验室建立的时候，有我参与的部分，但后来我与项目负责人产生了分歧，他使用卑鄙的手段把我排挤出去……”

　　“我听幽灵说，你背叛了国家？”郝志倒也不避讳，直接问了出来。

　　林涛惨然一笑：“背不背叛，我自己心里有数，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儿。”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郝志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林涛，他和幽灵一样身上携带着太多的谜团，让人捉摸不透。

　　“我……”林涛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上，打着了火，长长吸了一口，吐出的烟被强烈的海风瞬间吹散，顺着他刚毅的脸部轮廓飞向脑后，他看了看郝志，才把后半句话说出来，“我是一个人类的罪人！”

　　什么意思？罪人？

　　是的，对于国家，我是一个不存在的符号，对于军队，我是一个饥饿的游魂，对于我自己，我是一个怀揣梦想，为自己赎罪的人！

　　郝志听得更是糊涂了，他靠着栏杆，仔细端详着林涛那张脸，似乎看不出什么恶意，只有满面的愧疚和怀念。

　　这人不像他最初印象里的那么邪恶，即使第一次打交道就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郝志只是本能地觉得，对于林涛和幽灵这种人来说，杀人本来就是家常便饭，一条人命在他们这种人所要担心的“大事”面前，根本无足轻重，这样的人，甚至根本无法用简单的“好”或“坏”来衡量，更无法用正义和邪恶来判别。

　　林涛伏在栏杆上，重重地抽着烟，听着船舷两边海浪的声音，眼望着东方夜空中那轮刺目的红色月亮，忽然对郝志说：“外星人已经开始对地球进行攻击了！”

　　什么？

　　郝志表示不懂：“可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啊？”

　　林涛一回身，从边上的行李架上抽出一台厚厚的军用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应用，视频飞快缓冲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焦土！

　　卫星镜头从两万米高空俯视下去，首先是一片蔚蓝，那是大海，太平洋的正中心！

　　“这是卫星拍摄的画面，各个国家还封闭着消息，估计明天新闻就会播出了……”林涛的声音很平静，也包含悲哀。

　　“这是哪里？”

　　“夏威夷群岛！”

　　“啊？夏威夷？到处是三点式美女的那个地方吗？”郝志嘟囔了一句，“外星人真特么缺德……”

　　林涛调整了一下视频参数，将镜头推进向下，原本大面积露出海面的岛礁如今已经被巨大的爆炸冲击炸成了数快，正中间，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出现在夏威夷岛的正中间……

　　岛底部的大陆架已经被炸断，海水从下方漫进那个巨坑里，形成了一个湖泊，四周因为爆炸的冲击而隆起的岛礁堆积出一个半圆形的环山，岛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建筑，以往繁华无尽的旅游天堂此时已经是人间地狱。

　　城市里所有的房屋、包括树木，全部在冲击下倒塌烧毁，满目疮痍之下看到的只有碎片和瓦砾，大街上尸横遍野，为数不多残存下来的游客坐在废墟之上嚎啕大哭着，用带血的双手扒着残垣断壁，想把死去的亲人朋友从下面扒出来。

　　郝志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再次把镜头放大，西北方，檀香山岛屿已经消失，以它为爆炸半径的范围内，另外两座卫星岛也早已经被摧毁，岛屿边缘的陆地正在缓缓沉入海里，像一艘渐渐倾覆的巨大轮船……

　　“这……这都是那个东西干的？”郝志抬头看了看悬在头顶上的那轮血红色“月亮”。

　　“嗯，是的，只是一道脉冲激光而已，超高功率的聚热装置，仅仅那一道手指粗的细线照射下来，近两平方公里的范围，全部在瞬间变成了废墟！

　　常住人口加上这个季节蜂拥而去的游客，近200万人在十分钟的时间里被蒸发掉……”

　　林涛望着那一轮平静的“满月”，好象看着悬在人类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它现在异常安静，只是在近地轨道同步旋转着，逐渐偏西而去，仿佛在搜索着下一个攻击目标。

　　那血红色的月亮沉稳平静，像悬浮在空中的噩梦，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厄运下一次会落到谁的头上……

　　郝志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200万人类，仅仅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全部被杀了……

　　那其中得有多少老弱妇孺？有多少个家庭的梦想瞬间化为灰烬？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林涛看了看东方的海面，那里曙光正在升起，鱼肚白的颜色刚刚呈现。

　　“才开始……”郝志嘀咕了一句，“他们为什么要炸夏威夷？因为那里有钱人多吗？按照我们一般的推理，最有效的攻击不应该是世界各国的首都吗？”

　　林涛实在被他这种无聊的幽默给逗乐了，随即把地图缩小，指给郝志看：“第一，他们一次攻击需要的时间比较长，第二，地球上各个国家首都的位置太过分散，挨个攻击的话成本太高……所以我觉得他们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他们在抢先做一件更重要的事儿！

　　你把亚洲、南北美洲和澳大利亚四个部分用两根线连接起来，正中间的交叉点就是夏威夷群岛……它正处在太平洋的中心腹地。”

　　哦？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们是故意挑的这个地方，可能是想告诉我们，它们可以精准地选择任何一个打击目标，而不让任何没有被袭击地区的人类抱有什么幻想……

　　要知道，从近地轨道那么远的距离垂直击中一个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小岛，而且打在正中间，误差少于三米，这是他们对自己军事实力的展现！

　　是啊……郝志仔细看了看地图，确实是这样，“可是如果他们攻击在最繁华的欧洲的中心，不是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吗？这对人类的震慑不是会更大吗？”

　　“我想，这就是出于另外一种考虑了……”

　　什么考虑？

　　对方并不是以杀人为目的的，否则不会在第一波攻击之后直到现在还没有再出现任何行动，据我猜测，他们选择第一攻击点放在夏威夷，更重要的考虑是因为那里有莫纳克亚天文台……

　　天文台？

　　林涛点了点头，是的，那是整个地球上公认的天文观测最佳的地理位置，实际上也是美国向外太空发射和接收信号的中心基地，外星人第一时间摧毁它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一剑封喉……

　　郝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道是为了防止我们向外界求援？”

　　猜对了！林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它们想在第一时间切断人类与外太空任何可能目标之间的联系，把人类彻底封死在这个‘鸡舍’里，然后……”

　　“就算被毁灭，也连一个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是吗？”

　　林涛面色铁青地叹息一声：“是的……现在，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不过幸亏他们还没有全面杀灭人类的企图，我们还剩下一点时间可以反击！”

　　他把手里抽剩一口的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用鞋底碾灭，然后解开衬衫的扣子，把中山装敞开，露出白色衬衫下古铜色的胸膛，让冰冷的海风滑过皮肤，他展开双臂，愤怒地朝大海咆哮：“来吧，不管你是谁，我们誓死捍卫地球！”

　　郝志站在林涛的身后，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个近乎偏执疯狂的男人身后的衣角呼啦啦地飘扬起来，像战场上招摇的旌旗，他的志气如此恢弘，倒是让郝志感觉自惭形秽。

　　郝志心里暗暗念着，我就是一普通男孩，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只想保护我的女孩，这次能救回王琰珂，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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