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杀人偿命

　　“凤凰一个孤女，怎么可以做太子妃？”质问的话脱口而出，苗玉兰望着自己婆母，这话还是婆母对她说的，凤凰一个孤女不配做太子妃，只能做侧妃。

　　但若是父亲出面，逼迫皇后和太子迎娶凤凰为太子妃，皇后和太子觊觎父亲手中庞大的势力，只怕会妥协，皇后和太子妥协了，她的婉儿怎么办？要的婉儿嫁入太子府为侧妃，她决不答应。

　　“你身为凤凰的婶母，如此贬损侄女的话也说得出口，就不怕落过苛待兄嫂遗孤的名声吗？”妻子贬损的话让凤鸣达非常不悦，沉声说：“再说，凤凰是宰相府大房唯一的嫡女，又有千叶山庄做后盾，怎么不可以做太子妃？”

　　见丈夫动怒，苗玉兰矢口否认。“夫君，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如今都不重要，凤凰的婚事只有父亲能做主。”凤鸣达说完，朝一直没开口的苗氏行了个礼。“母亲，儿子还有些事情待处理，先走一步了。”

　　“正事要紧，你去吧。”苗氏微笑着点头，叮嘱儿子说：“公事再要紧，也要顾着自个儿身子，别让自己累倒了。”

　　“儿子晓得，儿子告退了。”说完，凤鸣达看也没再看苗玉兰一眼，抬脚就走。

　　“夫君慢走。”苗玉兰屈身相送，看着自己丈夫头也不回的走了，心中立刻被委屈填满，她知道自己说的话令夫君不满，可他也不必如此不留情面的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走人。

　　“母亲。”苗玉兰委屈的红了眼眶，望着苗氏。

　　“闭嘴。”苗氏瞪她一眼，看了看四周后说：“回福寿阁再说。”

　　书房里。

　　良久的沉默过后，相爷面露沮丧，叹息着的说道：“你祖父是恨上我了。”

　　看着相爷沮丧的神色，凤凰什么也没说，保持着沉默。

　　“他是该恨我的，该恨我的。”相爷喃喃低语，神色落寞，心痛如刀割，三年前鸣晖和慕秋相继离世，好友与他一起送葬后要求带凤凰离开时，他就隐约感觉到好友态度疏离。

　　“与其说外祖父恨您，不如说他是恨自己。”凤凰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波。“他恨自己将女儿嫁入宰相府，断送了女儿年轻的生命，他恨自己明知道女儿害死夫婿是被冤枉，也只能让女儿死了都要背负着污名，他恨自己明明对您失望之极，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您是他的至交好友。”

　　祖父的无奈和伤痛，她也是后来才明白，不过，那时候祖父已经不在她身边，整整三年，祖父都没回过千叶山庄看自己。

　　“这些……”一开口，相爷就觉得自己喉咙发紧，他还是哑声问道：“是你外祖父对你说的？”

　　好友将一切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让他既愧疚又无颜面再见好友。

　　“不是。”凤凰摇头。“外祖父将我带到千叶山庄，交给韦慕東后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让我去送他，对我说，他将我从宰相府带出来，只是想为女儿保住唯一的血脉，江湖魑魅魍魉多，但有韦慕東护着我，他放心。”

　　“只想为女儿保住唯一的血脉。”相爷喃喃重复这句话，凤凰不仅是好友女儿唯一的血脉，也是他儿子唯一的血脉啊。“所以，他宁愿将你交给素未谋面的韦慕東，也不肯留你在我身边。”

　　“要不怎么说外祖父对您失望之极呢！”看着老人失神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凤凰心中没有多少同情心，个人造孽个人担，这是铁侓。

　　韦慕秋的死，可以说是相爷放纵的结果，她不是魂魄凤凰，不会因为相爷露出一点愧疚的表情就心软。

　　赫然抬头看着凤凰，相爷苍老的声音问道：“你也对祖父很失望吧？”

　　失望吗？谈不上，她又不是魂魄凤凰，不是他真正的孙女，凤凰没立刻回答。

　　相爷定定地看着凤凰，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给答案，她的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她是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唯一的女儿。

　　从凤凰回来宰相府，他就想好好的补偿她，将对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亏欠，都补偿在凤凰身上，算是赎罪，凤凰主动接近他，渐渐地他发现了她的聪慧和远大见识，他开始重视她，筹划着让她来完成自己的心愿。

　　因为从凤凰身上，他看到了大儿子鸣晖的影子，他打算让鸣晖来完成自己的心愿，对鸣晖的教育格外重视，鸣晖也没有让他失望。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官，一路攀升至四品，等他再历练个几年，他就给皇上上折子，奏请皇上让鸣晖接替宰相之位，谁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出相爷执意要一个答案，凤凰想了想说道：“没抱希望，自然不会有失望。”

　　她竟然连希望都没抱，相爷脸色变的灰败。

　　“你想做什么？”静默了一会儿，还是相爷打破沉寂。

　　“祖父这话问的好奇怪。”明白相爷话里隐含的意思，凤凰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既然做了，她就怕被人知道。“凤凰是父母的女儿，明知道父亲被害死，母亲被冤枉直至自杀，祖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查真相，但凤凰为人子女，不能不查，不能不找出凶手为父亲讨一个公道，为母亲洗刷污名。”

　　她答应魂魄凤凰的事，一定会做到，其他附带的事情，她会先问魂魄凤凰的意思，然后再决定怎么做。

　　“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相爷语气肯定，总管告诉他，凤凰派人在查三年前的事情，没有在府里查，直接去乡下庄子查，足矣说明凤凰已确定了目标。

　　总管向他禀报此事，是希望他能阻止凤凰继续查，如今看来，他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凤凰查到了不少内幕，所以她才会用令人惊叹四个字来形容。

　　“知道。”凤凰大方的承认。

　　“你想怎么做？”相爷第二次问凤凰这个问题。

　　“杀人偿命，欠了别人的总要还。”凤凰说的云淡风轻，还伸手入玉质的罐子里抓了一把白色棋子，轻轻松开手指，看着白色棋子缓缓落入罐子里。

　　相爷看了眼棋盘，锐利的眸光直直落在凤凰精致的脸上，问道：“那样做的后果是毁了宰相府，你也要做吗？”

　　凤凰仿佛玩上了隐，又抓了把棋子，看着棋子落入罐子里。

　　“祖父，您为了宰相府的声誉不受损，明知道大儿子的死与大儿媳无关，却眼看着她被冤枉，被逼着丢下年幼的女儿，自杀在夫君面前。如此冷漠的做派，着实让人心寒，您包庇凶手，却没想过，凶手能害我的父母，自然也能害我，外祖父想到了这点，所以将我带去江湖，避免我步上父母的后尘。”又一把棋子落回罐子里，凤凰已不想再玩，抱着汤婆子站起身。

　　“你要去哪儿？”见她起身，相爷也跟着站起身。

　　“自然是回慕秋阁。”回答完相爷的问题，凤凰朝门口走去，忽然，她停下脚步，没有转身，用十分平静的声音说：“祖父，您可以继续包庇您的，我继续查我的，互不干涉。”

　　话落下，凤凰继续迈步走出书房。

　　相爷瞬间如失去力气般，跌坐回椅子上，他发现，凤凰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自己完全猜不出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凤凰回到慕秋阁，小风告诉她，凤笖来找过她，见她不在，说什么都要进屋里去等她，凤凰看到小风有半边脸红的不自然，甚至还有些肿，像是被打所致。

　　小风开始躲着凤凰的目光，凤凰追问，小风才老实的回答，凤笖要进屋里等小姐，她拦在门口不让进，凤笖恼羞成怒就打了她一巴掌。

　　随随便便动手打她的丫鬟，凤凰很生气，决定要凤笖为此事付出代价。

　　第二天早上去向老夫人请安时，凤凰对苗氏说，她想了一夜，宰相府和张家的婚事已经谈妥，悔婚太不厚道，还容易被外面的人说宰相府仗势欺人。她的庚帖让张家夫人给弄丢了，说明她和张家公子没有缘分，就不强求了，但宰相府要再补上一张庚帖给张家，只不过，这回的庚帖上不再是她的生辰八字，而是凤笖的。

　　在苗氏惊讶的目光中，凤凰又说了几个好处，第一自然凤笖刚到议亲年龄，嫁人理所当然，第二则是祖父官拜宰相，树大招风，嫡女高嫁还说的过去，若连庶女都高嫁，会招来怨怼，第三就是不能让婶母在母家表姐面前失了面子，总要有个女儿嫁去张家。

　　苗氏没当场答应下来，却也说了她会想想，凤凰觉得有戏，也没指望苗氏当场答应，请完安回慕秋阁睡了一觉，醒来后，凤凰又带着小风小锦出门，因为承诺了要给两个丫鬟买布做衣裙，昨天被突然出现的太子耽误了行程，忙的没有时间去布店买布，今日补上。

　　主仆三人选好布，走出布店已经是午时，小风和小锦手里手抱着布，凤凰抱的却是汤婆子。

　　“已经午时，回府吃午饭已经来不及，不如我们去来滨客栈吃午饭？”坐上马车，凤凰征询两个丫鬟的意见。

　　“小姐想去来滨客栈吃午饭。”小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来滨客栈可是帝都最富盛名的客栈，去哪儿用膳的人非富即贵。

　　去哪儿吃饭她是想都不敢想。

　　小锦没有小风的惊讶，只说了句小姐说了算，她都可以。

　　“是啊，你被凤笖打了一巴掌，我总要给你补补。”凤凰笑着说道，眸光在小风脸颊上。

　　小风伸手捂住脸，阻挡小姐的目光，小声的说：“小姐不必在意，奴婢已经不痛了。”

　　“不痛了也要吃顿好的补补。”凤凰坚持己见。

　　于是，凤凰就带两个丫鬟去来滨客栈吃午饭，理由是小风被凤笖打了一巴掌，她带小风去吃顿好的补补。

　　小风和小锦哭笑不得，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太能找借口了，给老夫人请个安，就能不着痕迹的将凤笖给卖了。

　　走进来滨客栈，掌柜看见凤凰，愣了一下，随即非常热情的招呼着，直说楼上有包间，安静不会被打扰，凤凰拒绝了掌柜的好意，在大堂里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精美可口的饭菜摆上桌，凤凰让两个丫鬟坐下和她一起吃饭，小风不敢，小锦也摇头，凤凰用手中的筷子敲着桌面，看着两个丫鬟。

　　小风胆子小，小锦不想惹小姐生气，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施施然的坐下。

　　凤凰满意的笑了，吃饭时还给小风夹菜，当然，也有给小锦夹菜，她不会厚此薄彼，两个丫鬟待遇一样。

　　吃着吃着，隔壁桌吃饭的三名客人谈起了江湖上最近发生的大事，有谁找谁挑战，谁输了，谁家的传家宝被盗，连盗贼的影子都没看到。忽然，一名客人说起了千叶山庄，凤凰不由得放了些注意力，想听听千叶山庄能发生什么大事，值得这些人津津乐道。

　　小风和小锦也在听隔壁桌说话，听到那名客人说千叶山庄半个月前办了喜事，武林盟主迎娶了武林第一美人，整个江湖上称得上名号的人都去观礼了，场面盛大的空前绝后。

　　小锦觉得好笑，一个武林盟主的婚礼也称得上空前绝后，爱说笑，皇上迎娶皇后的排场才称得上空前绝后好不好。

　　忽然听到筷子掉落的声音，小锦朝自己小姐看去，见她脸色惨白，神色恍惚，连手中的筷子掉落都没发现，小锦吓了一跳，不想引起他人注意，压低了声音问：“小姐，您怎么了？脸色怎地那么差？”

　　凤凰没回答，好似没听到小锦的声音，理都没理小锦，她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韦慕東真和武林第一美人结婚了，韦慕東真和武林第一美人结婚了……

　　“小姐。”小风也发现了自家小姐的异状，赶忙放下碗筷，担忧的看着凤凰。

　　小锦机灵，马上就联想到隔壁桌客人说的话，她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是哪一句让小姐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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