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章 跳舞给谁看

小屋，只有一间小床与一扇窗户，从床铺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扬州美景。

        小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没有一点潮味，干净的出奇。阿一艰难的晃晃头，从床上掉下来了。

        吱――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

        阿一一个长虫打挺，踉跄的起身，对着老人作了个揖，说道：“谢老伯收留我俩，不然隔天早上要被冻的不轻。”

        老人颔首道：“老夫看你是第一次到扬州吧。”

        阿一疑问道：“老伯何出此言？”

        老人徐徐的说道：“在这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一眼就能看出哪人是扬州本地人氏，哪儿是外面来的，至少本地人都知道，扬州的晚上可不比白日里，偷鸡摸狗之辈可多的很。”

        阿一笑道：“老伯倒是好眼力，小辈阿一正是从山西一路逃饥荒到这的。”阿一说完后面有戚戚之色，长叹一声，接着说道：“一家人都是农人，没活路了。”

        老人微笑不语，指了指阿一的手。

        阿一一惊，一身冷汗冒了出来。

        “你的手不像是个农人。”老人缓缓说着，把手放在阿一的肩膀，道：“这老茧不是习武之人是练不出的。”

        阿一大骇道：“小辈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身不由己，不能说出。”

        老人突然大笑道：“你如此惊骇是何故，老朽只是问你是否习武，你是谁对老朽有何用？”

        “呼！”阿一见老人没有恶意，便放下心来。

        老人对着阿一道：“你们住也住了，还不走吗？真当老朽这是免费的吗？”

        阿一尴尬一笑，拉着死狗般的阿四走了出去，来时甚迟，去后何急。

        日子过的是很快的，阿四再也没挨过打了，阿一也知道了那老伯的名字――王冉仙。

        “阿一大哥，我被骗钱了！”远处传来阿四的鬼叫声。

        阿一正在王老伯的酒肆上吃着酒，阿一喜欢喝酒，好像没有比他更爱喝酒的人了，他每天都要喝，每次都要喝许多。

        阿四眨眼间就到了阿一面前，开始诉苦起来，唾沫星子都飞到酒里了。

        “你先慢慢说，别急！”阿一看到自己的美酒都被玷污了，心头一阵肉痛。

        阿四缓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刚才我路过一个卖鸡的，我看那鸡挺好看就多看了一会，没曾想那人就拉住了我，我看那人长的娘们似的，想来力气不会很大，就想挣脱他，结果怎么也挣不开。那人还求我“买只！买只！你看这鸡这么美，确定不买一只吗？”我正要回绝他，胡同里突然出现一个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她一出现就大叫起来“有人光天化日强抢民鸡啦！还有没天理了。”

        周边的人也聚了过来，我怒气上头，骂道：“好你个不男不女的卖鸡人，还有同伙冒充路人！”

        那卖鸡人却大哭道：“大老爷，你可冤枉我了，这鸡你不买也不要抢呀！再不济，小的给你跳个舞，就消消气吧！我这是小本生意，不容易呀。”那女孩也哭了，说道：“你们看看，他多不容易呀，还有人欺负他，555~”

        “得得得，算我阿四倒霉，遇上了你，多少钱吧！”我不耐烦的想打发走他。

        他笑了笑说：“爷，不贵，就五两银子。”我大叫道：“你怎么不去抢！”

        他又对我说：“小的还会唱歌，西域技巧，要不，给你免费表演一下。”“不了，免费的我也不想听。”我无奈道。

        旁边的小姑娘骂道：“你知道他唱歌有多好听吗？扬州歌姬的原创曲子都是请教他的。”“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小的在默默努力而已，技多不压身，技多不压身！”卖鸡人对着旁人笑了笑。

        那小姑娘眼睛都快冒出星星来了，叫道：“你好谦虚呢！”

        我心想：这是个人都看的出来，你们是一伙儿的吧！却不料旁人皆是暗暗点头，我脑子不由想起福建的水军训练的真的很强啊，唉！我怎么会想起这个。

        还有更狠的，这卖鸡人见我迟迟不给他银子，还威胁我说“你这种行为，我可要告官了！！”我一见他都这样了，强拉硬拽，愣是给了他五两银子。”

        听完阿四的故事，阿一抿了口酒，说道：“我去会会他。”

        老人在一旁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卖鸡人姓蔡名坤，字广坤，是外地来的，一身的奇淫巧技，你们可要小心了。”

        “我阿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没见过，王伯勿要担心。”阿一眉毛挑了一下，对阿四说：“带路吧。”

        二人兜兜拐拐，总算是找到了那蔡广坤的卖鸡地，这次他们拦住了一少女。

        那少女穿着白色玲珑裙，身上没有挂饰，头上梳了个少女髻，脸上还是面纱覆着，不清眉目。

        阿四比较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这女子就是那时在鲁家酒楼跳舞的女子，也没通知阿一，整个人如一个小旋风般卷进人群。

        阿一无奈的笑了笑，这阿四――当真是“见色忘友”之人。

        “呔，那里来的贼人，放开那个女孩！！！”阿四如话本中的大侠出现，怒目圆睁，

        蔡广坤：……

        少女：……

        众人：……

        气氛有那么一丝诡异。

        “咳――咳”阿四佯装的咳了几声，说道：“好你个蔡广坤，骗我也就算了，你骗一个无辜的少女是何用意。”

        蔡广坤道：“关你屁事啊！我和这位小姐正在谈天说地，好不快活，你别不知趣。”

        少女劝阿四道：“诸位乡亲父老都在这，不会有事的，这位小少侠不必为我担心。”少女用手狠狠掐了阿四的手腕。

        阿四吃痛，却看到那少女的眼神悲苦，阿四知这少女该是不得脱身，却还是告诫我离去，当下阿四更坚定了要捣毁这个骗子集团，并心中感叹女子心地善良。

        阿四细细数了在场有几人，一共十三人（算上蔡广坤），自己只有一双手，打肯定是打不过他们，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不打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说是迟，那是快。阿四当头一个直拳朝蔡广坤面门砸去，拉起少女跑了起来。

        蔡广坤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冒金星。

        周边人也没反应过来，这阿四和少女已冲出他们的包围了。

        待蔡广坤大喝一声“抓住他们！！！”众人才回过神来，一齐追了上去。

        少女终究是个女子，又没习过武，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那少女气喘吁吁的说：“不用…管我了，你且快快逃吧。”一个不注意，在说话的时候少女的面纱掉了下来。

        阿四看那少女面容，不由的呆住了。

        那少女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小小柳叶眉，江南烟雨尽在其中，点点朱唇俏，稍逊秋叶，一对眸子含着一江春水，淼淼不知哀怨，肌比白雪更亮三分，骨相多情胜桃花，似洛神下凡，不似凡尘人。

        后面的人都追了过来，阿四回过神来知道要遭，不过让他放弃救这少女是万万不可能的。

        已是退无可退之境，众人的拳头就在眼前了，阿四心中发怵，不过他心中莫名想到一人――阿一！！！

        一道身影如救世侠客，以风卷残云蹿入人堆里，身若惊鸿，影若鬼神。阿一在人群中起舞起来，不说曼妙，但绝对有力。不消一会儿，这群人就倒了下去，阿一伸了个懒腰，只留下一个背影。

        阿四看的目瞪口呆，少女更是双眼直冒小桃花，这不就戏文中的大侠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二人赶紧追了上去，阿四刚靠近阿一就叫起来：“阿一哥，你是这个。”阿四竖起了拇指，对阿一露出微笑。

        少女道：“英雄可有姓名，来日小女子柳如是必有回报。”

        阿一笑道：“我本无名，大家都叫我阿一，你也叫我阿一便可。”

        柳如是反复念叨着：“阿一…阿一…这倒是个方便的名字”

        阿一自言自语道：“世事倒是如名字一般简单就好了。”

        柳如是问道：“恩公可有什么难解之事？”

        阿一对着柳如是笑道：“发发牢骚罢了。”说着快步向着老王的酒肆走去了，有什么是酒解决不了的事？

        阿四在两人的中间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呆呆地望着柳如是那可爱的面容。

        又过了许多日子，阿一已不知道他在扬州多久了，或许记不记得都不重要了，心无其根，到哪都是一样。

        酒肆又多了一个常客，柳姑娘，她的到来为酒肆带来了不一样的气色，至少阿四是这们认为的。

        每次柳姑娘来眼睛就会直勾勾盯着阿一，阿四心中好像有了小委屈，最近很少跟阿一说过话了，阿一心中岂会不知柳如是的心意，可是他有资格去爱一个人吗？他根本不敢，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人快来了……

        王冉仙看着这三人，思绪好像飘到很远去了……

        某一个夜晚，实在是孤寂极了，街上什么人也没了，阿一喝着酒，他只是一杯一杯的灌到自己肚子里，刚入春，这风还是有些冷，阿一不住的咳嗽起来，但他还是接着喝，这时很静了，两旁的酒肆灯笼摇晃起开，发出呜呜声，如垂暮的老人。

        “别喝了，喝多伤身。”王冉仙劝道。

        阿一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对王冉仙道：“没酒喝才叫人难受，伤身总比伤心好。”

        王冉仙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叹气，或许感到某种悲伤。

        阿一笑道：“不要总是叹气，生活还很长，一片美满。”说完又咳嗽起来了“这春风，很是杀人。”

        王冉仙：“你不喜欢喝酒吧！”

        阿一：“哪有人不喜欢喝酒的。”

        王冉仙：“你说…”

        阿一：“什么？”

        王冉仙：“这江湖，他们到底在争什么？”

        阿一：“哈哈，王伯，你进江湖是为什么？”

        王冉仙：“为了……我也想不起来了。”

        阿一：“那不就得了，想那么多干嘛？徒增烦恼而已。”

        王冉仙：“倒是我着相了。

        阿一：“王伯，你一直一个人吗？”

        王冉仙：“以前我有两个朋友，或者说更像亲人……”

        阿一：“好了，我这人听不得悲惨的故事。”

        王冉仙：“呵呵，阿一呀！你也有怕的时候。”

        阿一：“我只是不愿这世间又多了个伤人的故事。”

        王冉仙：“阿一，若是罗刹刀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

        阿一：“丢了它。”

        王冉仙：“为何？”

        阿一：“我要那玩意干嘛，劈材还嫌慢呢。”

        王冉仙：“哎，我以前做了件错事。”

        阿一：“都过去了。”

        王冉仙：“过不去了，哎，人人都说罗刹刀是天下的至宝，我却说它是天底下最大的祸害。”

        阿一：“喝酒吧！”

        王冉仙：“是的，我应该喝酒了。”

        阿一悄悄出现在画舫旁，画舫上正有一女子翩翩起舞，此时无人了，实在太晚了，只有这女子在练习起舞。想不到，这扬州的夜，有时也会寂静的吓人。

        阿一没有发出声响，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女子啊的一声，竟是摔倒了，阿一的眼睛动了动，眸子中含了一种怜惜，他承认他有一瞬间的动作……

        四指小乞儿也在画舫，他看着阿一竟没有动作，心下微怒，但他看了看柳姑娘，心底又生出无限的悲凉。

        四指小乞儿把头转过去，让自己的眼泪慢慢滑落。他只是个小乞儿，无父无母的小乞儿，小乞儿有朋友，也有喜欢的人，或许小乞儿不该有喜欢的人，也不该有朋友，小乞儿早已不是小乞儿了。

        天色将明，柳如是终于跳完了这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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