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未来

宋言心一度很惭愧，因为是第一次谈恋爱，并没什么经验。所以她想只要双方足够包容就可以将一切危机都化解。

        可是她忘了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林霄或许是随着时间而变的，但长时间的异地，让两人沟通上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有什么话林霄不会跟她说，反而是深埋心底，自己消化，可时间长了两人之间的争执越来越多的时候，深埋心底的那些全部被挖掘了出来。

        事情就会被推到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宋言心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林霄才将人推了进去：“闹够了？”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时竟分不清他带着的怒意从哪来的。

        “你什么意思？”宋言心声线颤抖的问。

        林霄一脸不耐烦：“我什么意思？你如诉如泣的质问又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哪点做的不顺你心意，需要你大老远的跑来质问我？”

        宋言心紧皱眉头，有些反应不过来对方的话。

        她不是来给惊喜的吗？

        为什么会变成了他口中大老远的来质问他。

        她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可是看到林霄这个态度的时候突然又不想说话了。

        此时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对方已经认定了她是来添堵找事的，那她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宋言心沉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打算离开。

        林霄突然又从身后抱了上来：“对不起，我说话伤害了你。我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你想打想骂都可以，先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宋言心莫名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她感觉林霄非常不对劲。

        她已经包容了很多，好多事情她没遇见之前，总觉得自己遇见这样的事情一定得立马跟她接受不了，却依旧要做的那个人说结束。

        可林霄之前骗她这件事情依旧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过去了。

        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那个决定，两人都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言心突然感觉到脖颈处一滴水滴落，她瞪大了双眼，没由来的心慌与心疼。

        其实林霄自始至终都不算有错，只是他的方式不对。

        谁都想往上走。

        谁都想成为更好。

        她也不例外。

        等林霄起来的时候，她脖颈处的一滴早就干了。

        宋言心转过身来，看着已经摘下眼镜，眼睛通红的人内心五味杂陈。

        她想安慰，但刚才的话她确实入了心，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安慰的话说出口。

        还没等她说话，林霄率先开口：“我要走了，跟我表哥，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山区修路。”

        话题转的太快，宋言心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得去挣钱，花了很多，成绩不理想，侥幸考上的话，去报道也得很长时间，所以去那里是我必须要走的路。”

        “南林也可以啊。”

        “那的工资高。”他们现在实习期，如果去南林势必按实习的工资来，虽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但工资少。

        这样的工作不适合现在的他。

        “所以你又要在抛弃我一次了吗？”宋言心问。

        林霄在对面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无可奈何。”

        好一句无可奈何，宋言心叹了一口气，说出一句她从来没预想过的话：“如果你要去的话，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谁知她说完，林霄并不意外：“我就知道早晚会是这样。”

        宋言心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当初钱宝瑜用这样的话不让陆斌去，我那个时候以为你会这样说，所以我才选择了撒谎，后来事情出了我的意料。这次依旧如此，但我选择跟你坦白，没想到还是跟之前预料的一样。”

        宋言心冷呵一声：“所以你是在责怪我不理解你？”

        林霄摇摇头：“不是。”

        “你所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他辩解，“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不想让人离开挽留的话不是这么说的。”事也不是这么做的。

        指责的话说到一半，对面的人已经陷入无限的自责中。

        林霄好像一朝之间被彻底打败。

        宋言心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带给他的打击这么大。

        或者他身处的位置也并不是那么好过。

        宋言心无法设身处地的想象他身上背负的压力有多大。

        宋言心看着面前的人，最终还是心软了，她走过去将人拥在怀中：“什么时候回来？”

        林霄摇头。

        随后抬头，看向宋言心的眼底：“等我好吗？”

        宋言心一直到出租屋的时候都还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林霄，她最厌烦的就是林霄说过的无数次的等他。

        明明之前商量好的很多东西，都没实现过。

        他也答应自己考完之后，肯定会陪宋言心一段时间，现在又食言。

        食言这个东西对方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因为宋言心能一退再退。

        过了很久，她跟林霄再次异地，这次比以往哪次都更远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林霄说话不算，而是她太好骗。

        他能说话算话的，只是在他的概念里，他任何的选择中，都没有以宋言心为先的这个想法。

        两人随着工作的逐渐繁忙，连联系都变少。

        以前是想联系，却因为流量之类外界因素没办法联系。

        现在什么都在变好，任何物资方面的东西都不在匮乏，却因为两个人的心联系骤然减少。

        宋言心依旧过着她平淡乏味又繁忙的生活，应酬什么的，她不明白为什么需要她一个文职人员上，但依旧没办法改变领导的决策。

        如果想要改变只能辞职。

        喝酒对她病没有一个好的影响，她每天到了晚上失眠无端落泪，甚至有了从楼上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一下这无聊的生活这种想法。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瞬间，她就回归了理智。

        凌晨三点时，‘砰’的一声，跟麻袋一样的声音落到楼底下。

        她没多想，只当有人趁着深夜高空抛物，虽然犯法，但现在她去看也逮不住人，而且她头挺疼的，就没起来看。

        凌晨五点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热闹。不过多大会，救护车以及警车的声音响彻整栋楼。

        宋言心一夜未睡，从窗户旁趴着往外看。

        正好看见一个担架被人架着上了救护车，上面盖着白布。

        宋言心才后知后觉，昨天凌晨三点的麻袋声并不是别的，而是人跳楼的声音。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见证了一场死亡。

        心脏怦怦的跳，怎么都没办法抑制住。

        眼泪悄无声息滑落，好像为死者又好像为自己。

        情绪无法自控的她，请了假，看着加的小区群里人们的饭后讨论。

        平时没什么人说话的群，此刻已经99+

        一单元1002：【昨天我就听见动静了，还以为谁家没道德扔的什么垃圾，没想到居然是个人。】

        一单元702：【我就在他们楼下，好像半夜听见吵架的声音，然后听到关门离家的声音，之后再怎么我就不知道了，没想到会这么想不开跳楼啊。】

        一单元801：【唉，我是他们邻居，命不好啊，摊了个恶婆婆不争气的男人，被逼的，没想开。】

        后面宋言心看着群里对着那家人一顿谴责，后来一个人的出现说那女的也没什么志气之后，又一边倒的附和。

        宋言心关掉了手机，惋惜着一条可怜的生命。

        还有一个孩子，是被逼到什么样的境地才会这样选择。

        宋言心特别能理解那人的心情，情绪失控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如果只剩自己一个人很容易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无法自拔。

        后续只能是这个结果。

        宋言心不想成为她的后续，转天提了离职，她要好好治病。

        过了一个月走的时候，她又在电梯间遇到了那个男人，依旧还是两个人。不同的是这次是白天，随时有人会上来电梯。

        不过她还是没能坚持到有人上来，那男人变态的将动作重复，在狭窄的空间，宋言心避无可避，只能就近一层跑下了电梯。

        她后怕的从逃生通道一直往上爬，直到距离那层很远了之后才敢停了下来。

        心脏跳动异常，她大力的深呼吸仿佛要把刚才的阴霾全部吐出去，她感觉到十分恶心。

        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

        这次没有林霄的电话救她。

        宋言心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给林霄打电话。

        一遍两遍三遍，后面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遍。

        只是固执己见的一直拨打着这个目前来说能平复她的电话。

        可……没用。

        林霄自始至终没接过一次。

        宋言心手机往下滑，拨了严闻红的电话。

        接通的一霎那，她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台阶上，手是抖的，腿是软的，整个人都没有力气。

        除了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妈，我想回家。”

        说完这句话她的情绪彻底坍塌，不顾人还在楼道里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严闻红听见闺女的哭声，整个人心脏被人扯住，连夜被老宋带着赶到了宋言心的住处。

        悄无声息的陪在女儿身边，等她清醒了之后退了房子带着她回了家。

        事后知道了宋言心抑郁症这件事之后，严闻红心疼的陪了闺女一夜一夜又一夜。

        几次都是母女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睁着眼到天亮。

        严闻红办理了提前退休，老宋减少自己的工作，甚至连上了大学的宋岩廷一放假就回家。

        只是严闻红那边暂时性走不开，只是将退休提上了日程。

        宋言心的情绪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转，她积极配合治疗吃药，还有不联系林霄。

        她能察觉到对方之前视频时的敷衍，好像每天的联系被他当成了任务，甚至在她哭的时候出现过厌烦的表情，那些时时刻刻被宋言心深深印在脑海里，林霄自以为瞒得很好，但实际上只是宋言心的不计较。

        她也厌烦了林霄的敷衍，这次的断联她坚持的最久。

        这夜严闻红去公司加班，宋言心迎来了很长时间内的第一次晚上的独处。

        她坐在床上，看着外面被月光照亮的天空。

        手机攥在手中，眼泪悄无声息滑落，仿佛是坚定着她的某种选择。

        宋言心站起身，拉上了窗帘，彻底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

        “我们分手吧。”

        凌乱的头发，昏暗的房间，近乎呆滞的目光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不到一丝光亮，甚至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

        宋言心就这样抱着双腿坐在床上，不哭不笑不多功能，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从她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她仿佛被暂停了生命，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只能维持一个姿势降低对力气的使用。

        如果此时来个人，稍微碰一下她，就会发现她会被轻易推倒。

        以前人说伤心到极致的人会哭到声音嘶哑，无法自已。可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伤心到极致的时候人是没力气哭的，只有发懵的脑袋以及迟钝的四肢。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转动了一下眼珠，上面的备注还是她精心想过的：【无敌金刚葫芦娃之林霄。】

        脑海中突然响起林霄的声音。

        “为什么是这个备注？”林霄问。

        宋言心缩在他怀里解释：“我觉得你无坚不摧，我全身心信任你，你在我着无比强大，远比我想象的强大。这些全都是我觉得厉害的人物。”

        林霄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喜欢的人物里没有真人吗？怎么全是动漫还有……动物？金刚？”

        “有，”她说，“只有一个，林霄。”

        画面一转，宋言心声音再次响起。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又是质问。

        林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回那条。”句句都是质问。

        宋言心委屈：“可是那是我憋了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问的。”

        她好几次都觉得是不是她还不够好，因为不够好，所以才导致林霄这样。

        可是她真的太在乎了，宋言心稍微感觉到一点林霄不爱她，她就不安，去质问，去得到一个确切并且确定林霄很爱她的答案。

        她不安到极致的时候吃不下睡不着，宋言心以前以为这些是人们夸张，可真正到她身上的时候才知道这从来都不是形容词，是真真切切的。

        晚上哭着醒过来的时候，这种滋味是真的很不好受，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体会。

        宋言心的目光重新回到台上，那一段痛苦不堪又甜蜜无限的日子终究成了过去。

        日子一天天变好。

        旧人不再重提。

        她也算过的自在。

        “言心，言心来，过来拍照。”

        宋言心擦干眼泪收回思绪看向台上幸福的新娘，阔步走了过去。

        在摄像头面前露出了幸福的笑，内心依旧憧憬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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