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离开哥哥的院子，林娇恣回到住处脸上都还是乐呵呵的。
看了眼与记忆中没什么区别的屋子，林娇恣往柔软的被衾上一滚：“今天可真让人高兴。”
海棠跟在她后头给她脱鞋：“姑娘高兴就好，郭妈妈准备了饭食，姑娘吃了再睡吧。”
林娇恣蹭了蹭被褥，脚缩进了被子里，睁着一双迷蒙大眼看着端着青瓷碗往她这边来的郭妈妈：“我困了，睡醒了再吃。”
见姑娘一副眼睛快闭上的模样，郭妈妈没劝着她一定要吃饭，碗搁在旁边的梨花小几上，笑盈盈地道：“那就睡醒了再吃，姑娘能想通可真是太好了。”
郭妈妈在院里已经晓得林娇恣跟林景曜示好的事，对于自个小主子能突然开窍，郭妈妈比谁都高兴。
她之前就一直劝着林娇恣就是不喜欢林景曜，也要装出喜欢的样子，毕竟林景曜年少有为，又是大房的养子，她名义上的哥哥。
大房只有他们两个人，林娇恣不靠林景曜还能靠谁！
但林娇恣因为闲言碎语听得太多，不止不听她的劝，还因为她的劝说，跟她置气这次去孙家都没让她跟着一起去。
“嗯，我想通了。”
林娇恣从被子里伸出小胖手抓住了郭妈妈，小孩的困意来的总是汹涌，林娇恣眯瞪瞪地说道，“哥哥是好人，郭妈妈是好人，孙家人是坏人……”
“姨奶奶是姑娘的亲人，可不是坏人，但姑娘姓林，姨奶奶是孙家妇，姑娘常去孙府的确不好。”
在郭妈妈温柔的声音下，林娇恣点了点头：“不去了。”
她在孙家的三姨母是庶出女，当姑娘时与她母亲关系并不亲近，只是因为两个人恰好都嫁到了京城，婚后才时常往来。
在她心中三姨母长得与她母亲有几分相似，加上她母亲性子冷清，不怎么爱搭理她，而三姨母性子温柔疼爱她，在母亲死后她就把感情转到了三姨母的身上。
她以为在三姨母心中，她与孙倚晴她们没什么区别，三姨母是把她当做亲女儿一样疼，甚至因为她父母早逝，更疼惜她几分。
但实际上三姨母只是眼馋她母亲给她留下的嫁妆，把她手上的碎东西扣完之后，知道有侯老夫人看着，没办法把她母亲的铺子弄到手，就想出了祸害她清白，让她嫁给孙家人的主意。
而她就是个听话的傻子，还真在她的蛊惑下退了镇国公府的婚事。
握着郭妈妈的手在脸边蹭了蹭，上一世只有郭妈妈劝着她，让她少去孙家，可她却因为姨母和孙倚晴她们把郭妈妈赶走了。
真好，重生了哥哥才回来，郭妈妈也还在，若是再回来早一些就好了……林娇恣想起了早逝的母亲和战死的父亲，肉肉的眉头紧皱。
还是这个时候好，若是早一点，她既无法让母亲身体好起来，也无法让父亲不去战场，只是重新再经历一次失去他们的痛苦。
现在有哥哥已经很好了，想着，林娇恣眉头慢慢松开，终于安心睡去。
“林娇恣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她自个说话不算话，说要躲着大哥哥，然后又巴巴的跑回来讨好大哥哥，娘，你看她那个谄媚的样子，不知晓的还以为她是养女，大哥哥才是侯府真正的血脉。”
不同林娇恣舒服的睡午觉，林月莹回到二房就一直在被罚站，嘟着嘴一脸委屈。
“到这时候你还不反省，反倒埋怨恣姐儿表现的太好。”
二夫人蹙眉道，林娇恣今日的反常她自然看在眼里，而林娇恣越是反常，就显得她女儿不懂事，“今个散了之后，你们小辈先走，你可知道你祖母留下我对我说了什么，她说你是大的怎么还不如恣姐儿懂事。”
“我哪里不如她懂事了……”林月莹眼泪汪汪，她也晓得自己今日表现的不大好，但那都是因为林景曜看起来太凶，而林娇恣一反常态，让让她措手不及。
“她还是个没爹没娘的，而你有我的教导，你若是表现的不如她，你说你祖母失不失望，觉不觉得是我没教好。”
瞅见女儿落泪，二夫人语气软了一些，“娘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娘说得直白一点，你们都是嫡女，但她爹娘都不在了，平日又喜欢去亲近孙家那户破落户惹老夫人嫌，你长得比她漂亮，又有娘在身边教导，你甭管怎么比都比她好上几倍，你得让她来衬托你，而不是跟她吵闹，让旁人觉得你跟她一样，甚至还比她小家子气。”
“娘……”
林月莹睁着眼睛，泪珠子都忘记掉了。
她不是没想过林娇恣生得胖，又是个孤女，自己哪里都比她强，但从未听人那么直白的比较。
“乖女，你今年十一也不小了，恣姐儿早早定下了镇国公府的少爷，而你还没着落呢，你不表现的出挑一点，难不成想往后嫁给一个不如她的？”
嫁人在林月莹心中太过遥远，但听着以后自个的夫婿会不如林娇恣，林月莹猛地摇头：“我不要不如四妹妹，娘，大房有了大哥哥，爹爹是不是继承不了爵位了？”
林月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就是因为担心爵位不会落到二房，才心里满是火气，忍不住找林娇恣的茬。
“小小年纪竟然担心起了这个。”
二夫人点了点女儿脑袋，“你大哥哥有本事，但毕竟不是侯府血脉，若是你和你弟弟表现出挑，让你祖父祖母喜欢，他们自然会偏向我们二房。”
她夫君再差，也是老侯爷的亲生儿子，光是这点就够了。
说着，二夫人摸了摸肚子，再者她还年轻，只要能再生下几个嫡子为侯府开枝散叶，林景曜再有本事又如何。
林月莹听到这话就安了心，抱着娘亲的腰：“娘，往后我一定乖乖听话，四妹妹怎么作妖，我也不掉进她的陷阱。”
“能懂事就好，跟个没脑子的人计较，那不是比傻子还傻。”
教训了女儿，二夫人便放了女儿去睡觉，而她则是处理府中杂事，过了小半个时辰，听说孙家人来了，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怎么又来了。”
她虽然乐于见到林娇恣被孙家人带得越来越蠢笨小家子气，但对于应付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却没什么兴趣。
“来得是两位孙表姑娘，说是早上惹了四姑娘生气，过来赔罪来了。”
“竟然吵架了？”她还以为今日林娇恣反常是孙家人教的，没想到林娇恣竟然与孙家姐妹吵架，“可有说是因为什么吵架？”
“孙表姑娘没明说，奴婢听着像是因为争抢什么小物件，四姑娘就闹了脾气。”
“这个可稀了奇了，恣姐儿竟然还有舍不得给她表姐的东西。”
林娇恣对孙家表亲可比对府里正经的姐妹容忍度高多了，那两个小姑娘眼皮子浅有时候做得事情她都觉得好笑，但林娇恣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来得是两个小的，虽搞不清是什么事，但总不需要她亲自招呼，二夫人摆了摆手，“既是找恣姐儿的，就领到她院子去吧。”
下人应了是，不过一刻钟又返回了二夫人这处，为难道：“四姑娘说不想见两位表小姐，让奴婢赶她们走。”
孙家再小门小户，那也是亲戚，哪能说赶走就赶走。
“吵得那么厉害？”
二夫人奇了，她还想着按着林娇恣的性子，不管她之前跟孙家姐妹吵什么，既然孙家姐妹上门认错，铁定能烟消云散，没想到能闹得那么厉害。
“孙姑娘她们去的时候，四姑娘正在睡觉，醒来听到她们来了，说她们吵着她了，就要赶她们走。”
“她今天火气可真不小，先是赵婆子，又是孙家姐妹。”
赵婆子听她的话没错，但明面上是老夫人院里的人，林娇恣不给赵婆子面子，她听着林娇恣的话，还私下笑了一阵，没想到她今天火气那么重，除了林景曜其他人谁都不满意。
“去看看，府里的奴才让她轰走就轰走，客人哪能说赶就赶。”
二夫人围上了披风，瞧见外头在落雪，换了挑高的木屐，撑着油伞往大房走。
她本以为自个动作不快，可能人到了只能赶上个尾巴，没想到她到的时候正热闹，孙家姐妹之中哭了一个，林娇恣板着脸，喘气的声响比寻常大，明显刚发完脾气，正在叉腰休息。
见哭得那个还是孙家姐妹中大的那个，二夫人真是稀奇，她记得孙倚兰都十五了，那么个大姑娘被个九岁小妹妹骂哭这也太没用。
“哎哟哟，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二夫人快走了几步，给孙倚兰拭泪。
孙倚兰该是觉得丢人，不敢让二夫人给她擦眼泪，红着脸侧头偷偷的把眼泪擦了。
“二夫人，倚兰没事，只是风沙吹进了眼里。”
二夫人瞧着落雪，现在哪有什么风沙，说是雪飘进眼里化了，都比沙子迷住眼睛来得顺畅。
“眼睛和鼻子都红成这样，这难不成也是风沙吹的？”
二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了个矮但气势不输任何人的林娇恣：“恣姐儿你可得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平日里不是跟两个表姐姐关系最好？”
林娇恣扫过孙倚兰脸上的泪：“如今不好了。”如今她只跟哥哥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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