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疼痛，美梦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松赫枫子并不想承认两面宿傩这个家伙有经过她的教导，并且十分真诚的发出了疑问，“你是变态吗？”

        两面宿傩沉默了一下，然后很宽容的拍拍女性的肩膀，“和善”的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松赫枫子很识相的没有再说什么，主要是整个城的人都算是对方的人质，浪久了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不能忍受咒灵、诅咒师在他面前杀人的奇怪性格，当然，这个诅咒师十分双标的不包括伏黑甚尔，伏黑甚尔上手她是可以去递刀的。

        松赫枫子犹豫了，她的确是不在意大部分的人的死亡的，因为无论是数字还是已经死亡的尸体对她而言都是已经无法拯救的过去。

        作为陌生人，她无法缅怀他们，作为莫名其妙来到异世界的穿越者，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缅怀他们。

        诅咒师不会在意那些死去的人。

        咒术师无法拯救已经死去的人。

        但如果是曾经的她……说不定会倒霉的成为就那样死去的人。

        所以就当是为了拯救自己，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人在自己的面前肆意屠杀普通人。

        但是——

        松赫枫子乖学生举手，鼓起勇气的说，“要不你吃我的肉吧，我可以割一块手指大小的肉给你。”

        但是我真的不是食人花啊！！！

        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不能违背伏黑甚尔的教导！不能违背夜蛾老师的教育！更不能违背自己还是普通人时的三观基础！

        今天我能吃下两面宿傩的肉！明天我就能抱着咒灵啃！后天我就可能再也没有底线可言了！

        “啊，我没什么问题。”

        两面宿傩很好说话的挥手放人，然后抓住了松赫枫子的手腕，低头认真的观察着，将鼻子凑近小臂嗅闻，一副在思考吃哪一块肉的表情。

        炽热的温度打在皮肤上，却仿佛是在冬天遇到冷水一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松赫枫子的手握的很紧，坦诚的说，她并不是什么受伤后依然面色不变的人，疼痛就是疼痛，恐惧就是恐惧。

        她并不会抑制自己的性格，但也愿意接受打磨，在需要的时候她可以忍着不痛呼出声，但是在不需要的时候她并不是逞能的那一类人。

        为了掩盖心中的紧张，她碎碎念的提条件，“要把人放了，不准派人找出来杀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吃肉了，虽然很想让你以后别杀人了，但是就算是我也觉得这个要求确实过分，你的仇敌太多了，想杀你的人也不少，虽然我没什么师德，但是还是不想让你死的，我可真是个好老师…”

        两面宿傩张嘴，很快速的咬下了一小块肉，用嘴含住伤口，完全不浪费会流出的血液。

        松赫枫子停止了逼逼叨叨，脑子里一瞬间全是骂人的话和大写的痛字。

        她的身体颤抖着，额头冒出了冷汗，牙齿咬的死紧，鬼才想在两面宿傩面前示弱啊！

        “你是狗吗？！给我松嘴！”

        她一脚踹在两面宿傩身上，颤抖着往外拽自己的胳膊，“你tm给我松嘴！肉都已经咬下来了！绝对咬下来了！松嘴！！！”

        感受着手臂伤口被舔舐的感觉，松赫枫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仅疼还有一种被什么冷血动物缠上了的感觉，就很让人恶寒！

        两面宿傩用另两只手将松赫枫子一只空空的袖子撕成了布条，恋恋不舍的又舔了一口，松嘴后眼疾手快的缠上了布条。

        血液浸湿深蓝色的布条，其中白色的花纹被染成了红色。

        两面宿傩将布条缠的很细致，不松不紧，慢条斯理的评价口感，“还行。”

        松赫枫子露出了极为狰狞的笑容，颤巍巍的举起了手，竖起了一个中指。

        玛德，师门不幸。

        两面宿傩莞尔，劈去了一道斩击。

        灵敏躲开的松赫枫子：……我这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

        晚餐很丰盛，松赫枫子的食欲健在，无论是米饭、拉面还是天妇罗她都吃的很干净。

        但左手的疼痛恍惚让她回到了那个她最崩溃的夜晚。

        雨水在下着，哗啦哗啦。

        她在哭着，没有声音。

        她冲进雨幕，遮掩了一切脆弱，看向当时还那么幼小的两面宿傩，第一次要毫无顾忌的一定要杀死一个人。

        回家，

        回家。

        回哪个家？

        啊，我怎么知道，只要回家就好了。

        〖“白痴一样，走了，小鬼，回去了。”〗男人穿着批发的黑色短袖，白色的练功服，明明是那样桀骜的一个人，头发却柔顺的吓人。

        〖“只是一只二级咒灵而已，竟然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嗤。”〗他嘲笑着狼狈的少女，笑的时候会连带着伤疤动起来，一副高年级霸凌无辜少女的场景很好笑。

        〖“哟！这不是还算有点用吗？帮我拦下来了啊，那个一级。”〗难得的夸奖从男人嘴里出现，隐晦的像是一盆子沙土中唯一那么一小点的金豆子一样可怜。

        滚开、滚开、滚开啊！

        什么最强！什么天与束缚！什么〖术师杀手〗！连一个五条悟都打不赢的垃圾！凭什么证明他是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伏黑甚尔！

        可恶！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离开他。

        眼前全部都是伏黑甚尔，耳边全是他的垃圾话。

        直到有雨水滴进眼里，眼睛干涩到疼痛。

        宛若魔怔一般，她的意识沉浸在那天的雨里。

        “你是蠢货吗？呼吸。”

        两面宿傩的声音近在耳边，眼前的景象被大手遮去，耳朵被捂住，世界安静了下来，没有雨声，也没有伏黑甚尔的声音。

        只剩下眼前的黑暗，和隐约响起的，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

        松赫枫子拂去两面宿傩的手，扬起了一个假的不能在假的笑，“谢谢哦～，宿傩竟然已经是懂得照顾老师的年纪了，老师好开心。”

        两面宿傩嗤笑，“你这一副虚伪的表情还真是好久不见。”

        “……因为想到了很糟糕的事情，所以稍微有点生气。”

        松赫枫子笑容灿烂道：“不过宿傩酱你一定会理解老师的吧！虽然我并不在乎你到底理不理解。”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的看着女性，眼睛微眯，“看在你刚刚的表情很有趣的份上，就饶你一次。”

        表情超恐怖唉，松赫枫子笑眯眯的想。

        “难道你生气了吗？”她歪头，兴致勃勃的问，“该不会是因为我说了“虽然我并不在乎你到底理不理解。”这句话吧？好玻璃心！”

        “原来你还有这一面啊！需要老师的抱抱安慰你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生气，所以很想气人。

        “你又在害怕什么？”

        两面宿傩难得有耐心的问好像是因为自己所以忽然多愁善感起来的女性，就像十年前一样，但不同的是，曾经的他仰视女性，现在的他俯视女性。

        他低垂着头，看着女性森绿色的眼睛，无论看多少次，他都仿佛像是看到了一大片的古老森林一样，清澈辽阔，充满着被时间打磨的生机。

        他曾经也像现在一样，问着差不多的问题。

        〖“你到底在顾忌着什么”〗

        “你到底又在害怕什么？”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想做就摧毁。

        〖“将在你面前的一切的一切都斩碎，直到来到我的面前。”〗女性这么说过。

        松赫枫子收起了表情，双眼无神的仰躺在榻榻米上。

        大脑发胀的疼，眼前一下一下的发黑，她眯起眼睛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闭上了。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回家。”

        两面宿傩没听松赫枫子提起过家，不理解她为什么忽然提这个，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坐到女性的旁边，用手遮住了她闭上的双眼，随意的说，“应该不可能。”

        “为什么。”

        两面宿傩的两只手轻轻地打起了节拍，依然随意的回答女性的问题，“你既然问我了，就说明很难。”

        女性沉默了，不满的抽了抽鼻子。

        两面宿傩则慢悠悠的哼起了有节奏的调子。

        轻轻的节拍声和慢悠悠的调子，慢慢夺走了松赫枫子的注意力，一些胡思乱想都被抛诸脑后，脑中只剩下他轻哼的调子。

        今晚是圆月，天空仿佛比以往都要黑沉的多，树枝晃动的影子映照在障子门上，两面宿傩轻哼着调子，打节拍的动作依然没有停。

        他的一只手遮挡着女性的眼睛，很轻很轻，他的唇角扬着笑，很温柔很温柔。

        蜡烛的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就像他心中久久不散的恶意一般。

        他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眼睛弯弯，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像是不想吵醒已经熟睡的女性一样，他只是张嘴说了什么？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在宿主陷入沉睡时，就开始警醒起来的系统将自己面前抵挡侵入的防火墙加厚了几层，无比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我对你的诅咒，要完完整整的感受到啊。’

        ：

        “枫子！一起去吃饭吧！七海海中午要做寿喜烧哦。”

        松赫枫子从课桌上抬起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打了个哈欠，然后一秒精神的对灰原雄竖了个拇指，非常理所当然的说，“当然要去啦！这可是七海海的爱心便当诶！”

        “只是聚在一起吃一顿饭而已，你到底是怎么和爱心便当联系起来的？”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否认。

        松赫枫子捏下巴沉思，然后脑袋旁边亮起了一颗灯泡，右手握拳锤左手的手心，说出了会被怜悯的话，“因为很少有人会给我做饭？”

        七海建人：……

        灰原雄震惊，“真的没有人给你做过饭吗？”

        松赫枫子再次沉思，再次握拳捶手心，很得意的说，“我的监护人在我的手受伤到无法动作的时候，会给我煮泡面哦。”

        七海建人叹气，撑着书桌站了起来，给了松赫枫子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这副得意的表情太傻了。”

        “唉！在心疼我吗？七海海！我好开心～。”松赫枫子狗狗摇尾巴，快乐的跟上了出教室的同期。

        灰原雄同样狗狗摇尾巴，和松赫枫子并肩走在一起，并且很认真的说，“枫子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别看我这样，其实厨艺还是很不错的！以后也一样！我可以给枫子□□心便当！”

        松赫枫子更快乐了，整只狗狗都沉浸在快乐的海洋里，“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很快乐的在宿舍走廊踢踢踏踏的结果，就是让白毛五条悟从自己的宿舍里探出了脑袋，附赠一只黑毛的夏油杰和一只棕色毛毛的硝子。

        神奇的五条悟宛若会读心一般凑到了一年级三人组里，十分自然的融入了进去，并发出了疑问，“吃什么？”

        夏油杰也十分无比自然的融入了进去，并受到了灰原雄的欢迎，只听他温和的说，“我应该能帮上忙。”

        家入硝子叼着烟跟着两个人渣融入进去，并受到了一年级全员的欢迎。

        七海建人脸黑着推开了宿舍门。

        只有五条悟被嫌弃的世界诞生了。

        高专的宿舍有着单独的厨房，食材都被放在了冰箱里，本来要做的寿喜烧也变成了并不标准的火锅。

        因为抢菜举动频繁的令人发指，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松赫枫子眼神幽幽，盯着五条悟的脸，想看出上面到底抹了多少腻子。

        享受着并不属于自己的胜利果实，五条悟推了推自己的小圆片墨镜，很欠揍的说，“虽然老子知道自己很帅，但是枫子你的眼神太炽热啦！”

        然后下一秒猫猫尖叫，“杰！老子提醒你多少次了！不要抢我的菜！”

        夏油杰将抢来的鱼丸夹进了松赫枫子的碗里，笑容不变，“那就麻烦悟你不要抢我的菜了。”

        家入硝子一脸看戏，但还是给自己亲爱的学妹夹了一筷子海带，“不要理那个人渣。”

        “不公平！为什么这次的人渣名单里没有杰！”人渣五条悟愤怒上诉。

        “因为夏油他这次是在替天行道。”法官家入硝子冷漠无情。

        五条悟不服，将矛头指向了松赫枫子，“枫子她也有抢灰原和七海他们的菜吧！”

        七海建人冷漠脸，“我们庭下调解了。”

        灰原雄歪头，狗狗傻笑，“那部分其实就是帮枫子下的啦！”

        五条悟：！！！

        “什、什么？”猫猫懵逼jpg

        松赫枫子憋笑，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拿手机的速度飞快，咔嚓一声将这无比值得纪念的一刻定格。

        “发给我发给我。”松赫枫子开心的凑到了家入硝子身旁，拿出了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铃声里缓慢而轻盈的哼声没有引起松赫枫子的注意，她抓着手机给其他几人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去接电话。

        愉快的在宿舍走廊中接听了备注着伏黑甚尔的号码，但响彻在耳边的却不是她最为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有些陌生的男声。

        ［“是个美梦啊。”］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传来剧痛。

        她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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