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的老师说过

怎么说呢。

        我看着面前的两面宿傩，尽量保持着自己平淡而带着宽容的微笑。

        曾经评价我和五条悟之间的话也适用于现在。

        在咒力量上五条悟是胜于松赫枫子的，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得天独厚。

        但在质量上，松赫枫子是能完全将所有咒力转换成黑闪的、毫无疑问的——天才！

        在咒力的数量上，两面宿傩胜于我，理由是得天独厚。

        在质量上，我依然是那个能将所有咒力转换成黑闪的，毫无疑问的天才。

        天妒的英才。

        我看着依旧在努力的两面宿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幸灾乐祸，感叹道，“天赋这种东西啊。”

        “唉——。”

        我又叹了一口气，撸了撸他刺猬一般硬茬茬的头，慈爱的说，“宿傩酱，你很好，只是不太适合做这个。”

        两面宿傩：……

        他用他那两双浅蓝色的眼睛望着我，没有高光，就那么盯着我。

        “……不做表情的时候也挺可怕的。”

        我哼哼唧唧的挥挥手，不满的咋舌，“不要这副模样看着我啊！你的天赋确实不在这里，干脆先从基本常识来好了。”

        所以我把他丢给了还存活的那些咒术师，悠悠然的在他想杀人的目光中非常无辜的解释，“都说了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更恐怖了。”

        在他看死人的眼神，和没有阻止的举动下，我再一次撸了撸她硬茬茬的粉毛，“你也能看出来我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我那里的常识跟你这里是不一样的，相比由我教你并不确定的常识而导致你未来在一些小事上出现问题，还不如直接由专业人士来教导，你也清楚这点的才对。”

        最后像是拍狗狗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比了一个拇指，“学会之后老师就教你体术哟。”

        然而迎接我的，不期然还是看死人的眼神。

        果然真是可怕呢，我心情愉悦的这么想。

        ：

        她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也是一个疯子。

        随意的叫他一个奇怪的鬼神名字，又像是发泄一般用鲜血洗刷了整个家族。

        两面宿傩，她随意说出来的名字，但又不像是随意说出的名字，她的喜怒仿佛都表现在脸上，毫不遮掩认识、或者认出了他的事实，又笃定他这个没有名字的家伙叫两面宿傩，也没有顾及他的意愿，将搞不好代表诅咒的名字挂在了他的头上。

        但她足够强，强到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咒术师都要强的多的多，强到独身一人就颠覆了整个咒术师家族，强到很可能是特级咒术师的程度。

        更何况，这个强者确实有打算认真的教导他。

        ：

        “宿傩酱一定知道的吧，咒术师都是疯子的这种奇怪的言论。”

        我任由服侍的侍女为我穿上对我而言有些不是很习惯的狩衣，笑眯眯拿起托盘上不知道谁寻来的佩刀，暴力的甩开刀鞘，翻转着刀柄，打量着银亮的刀身。

        “我的老师曾经对我说，“咒术师都是疯子，但是同样身为咒术师的你不是，你很弱，不要和疯子搞在一起。”对于这句话宿傩酱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眼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的，这么说你师公可是会被老师掌掴的哦。”

        我哈哈大笑，感叹这小鬼可真不客气，转而又对他的答案表示赞同，“不过我也觉得他可能确实眼瞎。”

        挥退侍从，我踩着二齿木屐走到了他的面前，俯下身，将刀背搭在了他的肩上。

        “不过我不会反驳他，他很强，非常强。”

        两面宿傩嗤笑，“和现在的你比呢？”

        “呵呵哈哈哈抱歉！我好像被高看了。”我直起身，将刀扛在肩上，踏出代表着家主的卧房。

        “我们的相性差到极点。”

        我不爽的咋舌，“如果是他的话，无论是术式还是领域都没有用了吧？被反将一军的人反倒有可能是我，明明都已经有了能和新任最强打一架的实力，却赢不了他那个退位的最强，天与的身体，真是搞笑。”

        我回头看着依然留在房内的两面宿傩，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四只眼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不说这个了，要先试试体术吗？”

        “先来几个三级咒灵给你打打牙祭。”

        两面宿傩揣着手走出卧房，不爽的皱眉，“你太小看我了。”

        “嘛～，谁知道呢？”

        /

        “曾经我的老师问我想学什么的时候，我当时回答的并不是手中的刀，而是偏向于远程攻击的弓箭。”

        我坐在庭廊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与10只三级咒灵的周旋。

        “但是他说我并不适合，“不要等着敌人靠近你，你要主动靠近敌人，直面你的敌人。”他是这么说的。”

        “他有耐心，但也没有耐心，在发现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在提升的时候，实战演练的时候根本就是动了真格，直接把我捅了个对穿。

        哎呀呀～，现在想想还真是惊险呢～。”

        我拍了拍胸脯，夸张的表示自己的害怕。

        “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不过哪怕这样他也依然是一个好老师哟，大概是抱着我这种程度反正肯定都要死，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死在他手上的想法。”

        我望天唏嘘，“真是变态。”

        两面宿傩冷漠的用术式砍死了两只三级咒灵。

        我支愣了起来，不忿的咬手指。

        “这就是该死的天赋吗？明明我第一次经历这种训练的时候完全是被压着打的！”

        而就在我羡慕嫉妒恨的时候，两面宿傩游刃有余的给了我一个眼神，大概意思是，“废物。”

        我：……术式是攻击类的就是了不起哟。

        我咋舌，觉得和他说不通，慢悠悠的起身走向我给他们规划的“战场”，红色的咒力四散，轻而易举的压制蠢蠢欲动的咒灵，我缓慢地走向他，直到与他有五步距离的时候停下。

        似笑非笑的扬唇，“体术，是仅以身体为武器战胜敌人的攻击手段，是比咒力和术式都还要靠谱的“小伙伴”哟！”

        我眯眼笑，“所以你刚刚那是在干什么？听不懂吗？在不动用你的咒力和术式的情况下，把它们打到再也升不起攻击你的想法，甚至杀掉它。”

        “……嘁，知道了。”

        “……太过乖巧是不会有糖吃的哟，你可以向我求我老师一样求我把十只咒灵减到五只哟。”

        他嘲笑的看着我，自信而高傲的说，“不需要。”

        “嘤，好吧。”

        我委委屈屈的回到了庭廊，对身旁站着的侍女大倒苦水。

        “你们家族的大少爷到底是怎么被你们养成这样的？都已经把他当成耻辱了不是吗？挫挫他的锐气啊！但凡你们以前做的好一点，现在我接手的就不会是这么一个狂妄的小鬼了。”

        侍女：……

        两面宿傩是个天才，但是有些事情可并不只是因为对方是天才就能做到的。

        三级咒灵已经有了一定的智慧，在发现自己独自一个咒灵无法突破两面宿傩的防御时，已经开始了简单的配合。

        我兴致盎然的看戏，思考他会怎么做。

        幼小的身体越过向他攻击来的咒灵，又踏着脚下的咒灵给了另一只咒灵一拳。

        真是难以想象，明明只是一个才几岁的小鬼头而已，竟然能轻易的在众多的咒灵中周旋不败，虽然只是三级咒灵，但以他的年龄来说，完完全全能被称作是被神明偏爱到极致的孩子了。

        偏爱到使用能力不会有五条悟的头痛，不会有夏油杰吞噬咒灵的擦过呕吐物的抹布味道，不会有我与咒灵感同身受，甚至到了曾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一只咒灵，怀疑自我存在的程度。

        我看着他一轮又一轮的无用的攻击，笑容越来越大，心情愉悦的提醒，“咒灵只有咒术师才能祓除，而所谓的咒力，就是负面情绪，强大的咒术师会被叫做疯子的原因也在这点，因为强大的咒术师体内的负面情绪达到了一种顶峰，到了那种情况，就算被称作疯子也是实至名归。”

        两面宿傩被一只咒灵甩飞，翻滚着安全落地，皱眉看向一旁看好戏的女性，愤怒的问，“你在耍我！”

        我咧嘴，丝毫不在意他的眼神，近乎癫狂的补充，“但我的老师是例外中的例外，他有着上天赐予的天赋，身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咒力，同时被赋予了无人能及的强大□□，按理来说这种人应该是看不到咒灵的才对，但是他能感觉到。”

        “你的身体素质很强。”我将腰间没有带刀鞘的刀甩给他，身上隐约冒出了红色的咒力，激动不已，“让我看看吧，你能做到哪种程度？”

        两面宿傩接过对现在的他而言有些过于长的太刀，毫不犹豫的冲进咒灵堆。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真是让人不爽的小鬼！这不是无法令人嫉妒了嘛！”

        我忍不住笑了，今天的我好像很容易笑出声，两面宿傩这个小鬼太有意思了，但是这次与之前不同，带了些心酸，也带了些迷茫。

        两面宿傩是个天才，得天独厚的天才，就是这样一个天才，一个随随便便学什么都能学的很好的天才——比你还要努力。

        我痛苦扶额，“……这不是都让人无法嫉妒起来了吗？”

        /

        日落黄昏，我呆呆的看着天空上飘浮的云，大脑放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偶尔会出些神，思考着自己现在看的这朵云像什么。

        “你在看什么？”

        完成日常任务的小鬼头站在我身边，依然揣着手手，眉间环绕着一股戾气，却用带着些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侧了个身才用左手摸了摸站在我右边的小鬼头脑袋，最后我干脆走到了小鬼头的右边用左手撸着他刺啦啦的头发，然后继续仰望天空。

        “只是忽然想起来，这个时代也不是完全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佛系的猫猫微笑，“比如御三家。”

        小鬼头挑眉看着我，被提起了兴趣，跃跃欲试道，“怎么？要去抄他们的家吗？”

        “……”

        我低下头拍了拍他的脑袋，汗颜，“小小年纪，戾气倒是挺重的。”

        他冷酷无情的拍拍我摸他头的手，盯着我仅剩的一只手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语气却带着威胁，“在乱碰迟早有一天给你剁了。”

        “……嘛。”

        我叹气，仿佛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自己的手，感叹着说，“真是可怕呢。”

        眼睛看着天际的黄昏，同时也迅速感知到了送饭来的侍女，我死不悔改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拍完就走。

        “今天的晚餐是鱼肉丸，希望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如果辜负了我的期待，就麻烦宿傩酱你多吃一点了。”

        两面宿傩不爽的跟上，四只眼睛看着女性的背影，仿佛要洞穿，“……早晚有一天杀了你。”

        我扭头看了一眼小鬼头凶恶的眼神，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明明被我压着死命训练的时候都没有说出过这种话呢，只是多吃点饭而已，至于吗？”

        “杀了你。”

        “……真是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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