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都是青春22

22

        最后赵醒把林小冲关回了天台，直到下了楼，她还依旧处在自己居然被狗蹭了一路还没有半途把它扔开的不可思议中。

        认真一想，林小冲确实要特别点。

        她对小狗的恐惧主要来自之前邻居家的狗，再加上又因为狗差点从二楼摔下去，儿时的记忆经过长时间的加料从而把恐惧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怕狗，还是只怕邻居家的狗？像平常她见了狗都是绕道走，林小冲偏偏又跟她特有“缘分”，除了网吧那一眼被吓了一跳，后来她其实也没有对林小冲有过多的排斥，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因为它主人的缘故。

        万一林径霄说的也没错呢？

        多接触几次，或许就没那么怕了。

        赵醒出了楼，朝蓝天白云长长呼出一口气。

        十分钟后，她来到费凝家楼下。

        她买了两箱牛奶，来开门的是费凝的奶奶。

        费奶奶今年70多岁了，斑驳的脸上总是挂着迁和的微笑，瘦矮的个子，驼着背，走起路也跟黄爷爷一样喜欢搭手在身后，看见赵醒来了邀请她进屋：“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

        赵醒笑笑，把牛奶放在门边。

        “费凝还没回来？”

        厨房里费凝听见声音，应了一声：“我在这儿！”

        说着就见费凝端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砂锅出来放在餐桌上。费凝一身家居服，腰上系着半截围裙，大有一副贤妻架势。

        “过来尝尝，我奶奶的胡辣汤。”

        赵醒扶费奶奶过去坐下，自己往一边坐，想先给费奶奶盛一碗，费奶奶抬手拒绝：“专门给你煮的，我不爱喝这个。”

        费凝又从厨房端了两个小菜出来，脱了围裙坐下，说：“我奶奶刚才饿就已经提前吃过了，你自己吃不用管她。她就是看你好久没来了，想着法子让你过来看看她。”

        赵醒边喝边说：“那要不我直接搬来陪您？”

        费奶奶说：“那哪能啊。”

        赵醒说：“我跟我妈说一声就能。”

        费奶奶看向费凝，倒真期待上了：“真的？”

        费凝无奈道：“真的，她妈您还不知道？但她马上要高考了，咱家离六中远，别耽误小醒那十分钟时间，您不知道，十分钟她能多睡一会儿，还多写两道题呢。”

        费奶奶这才想起：“小醒要考试了。”她扶着桌沿起身，走到电视机那儿，弯腰从柜子里翻找着，拿出一小分装袋，里面是一些粉末，走回来递给赵醒：“你拿着吃，考试费神，泡水喝。”

        “这是什么？”

        “西洋参粉。”费奶奶弯着眉眼说：“费凝小时候长身体，我经常给她放汤里，你看她现在个子这么高，就是小时候喝这个喝的，像你现在经常用脑，也得补一补。”

        “我明明是喝牛奶喝的。”费凝小声道。

        “牛奶哪有西洋参好！”费奶奶瞪道。

        “是是是，西洋参最厉害。”

        赵醒盯着这小袋西洋参粉，心底晃过一丝暖意，忽然想起以前她奶奶也是这样，每次见她哪里不舒服，风油精立马拿出来让她抹，那会儿走哪她身上都带着股风油精味儿。好像老人家只要认为一个东西是好的，它的好都能在各个地方发挥起来。

        “谢谢奶奶。”

        赵醒把小袋子放进口袋里。

        费凝抬眸问她：“我给你盛碗饭？”

        赵醒：“我不吃饭，我要喝汤。”

        费凝低头笑着继续吃。

        五分钟后，赵醒微信语音忽然响起来，她眉头轻轻一皱，屏幕上是她给林径霄备注的“林同学”。见赵醒迟迟不接，费凝瞄了眼说：“接啊，情哥哥亲自上门你还犹豫？”

        “情哥哥？”

        怕是狗哥哥吧。

        这会儿找她除了要狗还能有什么事。

        她接起来，堪堪喂了声。

        那头冷清清的问：“在哪？”

        “朋友家。”

        “发个位置，我过来找你。”

        “诶，你——”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赵醒紧盯屏幕，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周六她帮黄爷爷问他完事没的那天，简略的语气像两个并不相熟的朋友。但这通电话忽然又让她觉得，他们像两个特别熟的朋友。

        “我突然发现你在钓男人方面，很有慧根。”

        费凝笑着说，又给她添了一碗汤。

        赵醒一时没反应过来：“钓什么？”这边应着费凝，她又给林径霄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别过来了，狗在天台。

        “不是有句歌词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说的就是这些男人，倒贴的看不上，喜欢一种忽远忽近的感觉，我看这位哥八成也是，你越对他爱答不理，他越主动找你，信不信？”

        “……不信。”

        赵醒喝了三碗胡辣汤，肚子也饱得差不多了，费奶奶在客厅看电视，没注意她们这边在聊什么。赵醒帮忙把碗筷收进厨房，费凝不让她帮忙洗碗，她就在旁边收拾其他的。

        费凝边洗碗边说：“你可别不信，像他这样的帅哥，绝对倒贴的多。上次在流形门口，他起初还一脸不情愿，后来呢？他要是想放长线钓你这只小鱼，你可别轻易上当啊。”

        “……”

        “小蝌蚪还差不多。”

        费凝瞥她一眼，听出她话里那股子不自信，说：“我早都看出来了，那天在鱼店你那眼神就不对劲，还难得犯花痴，人到手，不就能看一辈子了吗？还不比你偶尔看一眼来的够？”

        “他只是来找我要狗。”说起鱼店，赵醒想起什么，问：“对了，上次我们去吃的那家鱼店不到一个月就关门了，门口也没见贴店铺转让，我看里面好像闹过的样子……”

        “那个啊，卫卓干的。”

        费凝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口：“你弟没跟你说？”

        赵醒擦灶台的动作慢了慢。

        “……没说。”

        费凝很快反应过来，多半也能猜到，“也是，你上次为了帮他得罪了卫卓，现在更不可能来跟你说这些。其实没多大点事，听说是卫康杰先找上门的，你也知道你弟下手多狠，卫卓那人又不是吃素的，弟弟被欺负，隔天就亲自带人去堵了，那鱼店老板也算是倒霉，你弟那会儿正在店里吃鱼呢。”

        “老板没报警？”

        “没报，那老板之前被卫康杰要过保护费的，估计临走时被要挟了两句，然后就关店了。”费凝说：“要我说这两兄弟，卫康杰真是比卫卓麻烦，卫卓好歹能听懂人话。”

        赵醒擦完灶台把抹布递给费凝，对他们两兄弟为人怎么样不想过多讨论，也就没应声。费凝却以为她是怕被两兄弟记恨上了，说：“这段时间你没遇上他们吧？”

        赵醒也没瞒着：“遇上了。”

        费凝一愣，停下手中的事，“怎么回事？”

        赵醒被她这一脸严肃的样子逗笑：“干嘛呢，你还真怕我被他们欺负？那天偶然遇见的，卫康杰堵人被我看见了。”

        费凝：“卫康杰？他没为难你？”

        赵醒笑：“他不敢。”

        说是不敢，但她们心里都清楚，卫康杰不是不敢，他只是听卫卓的话，他从小混在卫卓身边，什么场面没见过，卫卓混迹那么些年，也就只有赵醒真能把他哥给搞进局子里了。

        但赵醒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能避则避。卫卓出来没第一时间找她麻烦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卫康杰又像是蠢蠢欲动的河蟹，就等着机会来逮她一口。

        “总之你以后遇见卫康杰还是离远点儿。”

        “嗯。”赵醒说：“离得远远的。”

        两人一起把厨房餐桌简单整理完，林径霄也没再发来消息，赵醒反复拿起手机查看，费凝见不惯她这么扭捏，直接把她往门带，跟看电视的奶奶说：“奶奶，小醒有点事，得先走。”

        赵醒无奈叹了声：“奶奶，我下次再来看您。”

        费奶奶站起身想送送，费凝又把她拦下，“不用送，让她自己下去吧，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下楼还得人扶啊？”

        费奶奶：“你这臭丫头！”

        赵醒穿好鞋：“我先走了奶奶。”

        费奶奶抬头：“诶，那你慢点儿啊。”

        下了楼，赵醒又抬起手机看了眼。

        费凝发了条消息给她：【别怪我赶你走啊。】

        赵醒笑了下，回了句不会。林径霄却还是没回消息，也许是第六感的作用，她突然有点后悔发那条消息了，林径霄该不会因为她擅自把狗放回天台生气了吧？不应该啊……

        怀揣着一颗不安定的心，赵醒坐公交车一路晃回了明苑小区，回家之前，她站在13栋楼下抬头仰望着高耸冲天的楼顶，微风吹拂起她耳鬓的碎发，阳光都变得格外刺眼。

        他会不会在那儿？

        我要上去看看吗？

        赵醒眼睛被光线晃的有些晕，再低头看向昏暗的楼道，眼前又是一片泛白，脑袋的想法也随着泛白的景象逐渐消散，她轻轻摇头，自嘲般淡笑了下，只觉得刚才的想法有些荒谬。

        早上林径霄给她狗的时候没说非要让她把狗带在身边，而且，她帮他把狗放回天台已经算很给他面子了，为什么她还会有一种，好像没帮他照顾好冲冲的内疚感呢？

        这种内疚是下意识从心而生的，如果说帮母亲照顾弟弟是她做女儿天经地义的事，那这狗又算什么？

        狗不是她的狗，林径霄也不是特殊的人。

        应该是有些魔怔了，她心想。

        她只是习惯了对赵秋元的照顾，但并不能让这种习惯变成一种常态，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而已。

        赵醒无声叹了下，也不打算去顶楼看看了，刚要往迈，发现距离楼道路口处，林径霄不知道何时就站在那儿了，两手依旧揣裤兜里，一脸没表情的往她这里瞧。

        林径霄见她看过来，轻挑了下眉。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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