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人同饮

冯缦的卧房里有一股很浓重的熏香味，明织禾素来不喜浓香，这对她而言有些刺鼻，她不适的搓了搓鼻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只有桌边放了两盏油灯，忽明忽暗，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旁边还有两壶酒。

        忽然间，明织禾腰间一紧，她低头看去，是冯缦从背后环住了她，明织禾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轻轻掰开了冯缦的手，顺势坐到了桌边摆放好的圆木凳上，开始夸赞起来：“这么晚了，还准备的如此丰盛，真是辛苦侧妃了。”

        冯缦面容惆怅，她坐到了男人的旁边，轻轻端起面前的酒壶，为明织禾斟了一杯酒，委屈道：“臣妾愿意日日辛苦，可王爷却不愿意日日来陪着妾身。”

        明织禾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委屈难过，可男女之事她又一窍不通，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慰到她，只得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看着冯缦。

        “王爷是不是讨厌妾身。”冯缦此言并不是埋怨，更像是在撒娇。

        “哪里的话，侧妃就是本王的甜蜜饯，本王疼爱都来不及，怎还会讨厌呢？”

        这话是明织禾从话本上学来的，稍加改动，就派上了用场，冯缦被哄得合不拢嘴，主动举起杯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她疏解了心结，明织禾也莫名的开心起来，她随手将筷子拿在手里，夹起面前那道桂花糖藕，放进了冯缦的玉碟上，可冯缦并未被糖藕所吸引，反而是看着明织禾的左手愣愣的出神。

        察觉到了她的眼神，明织禾神色淡然的将筷子放下，可心中已经开始狂跳不止，她端起酒杯，小口的抿着杯中的烈酒，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她从未喝过酒，只是抿了一小口，就觉出辛辣，可她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沈彻时常泡在酒肆里，是个出了名的酒鬼，若是她表现出丝毫的不适，那恐怕就又会引起冯缦的怀疑。

        明织禾强装镇定，将酒全部送入口中，那酒顺着喉咙滚落下去，先前只觉出辛辣，可咽进肚子后，竟还尝到一丝甘甜，她不由得夸赞道：“果真是……好酒……”

        见她喜欢，冯缦立马又给她倒了一杯，明织禾不敢拒绝，只好继续喝，她喝一杯，冯缦就陪一杯，很快，两壶酒就已经见了底，这酒很烈，冯缦已经开始有些不省人事，趴在桌上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而从未碰过一滴酒的明织禾，此刻只觉得头有些晕，身子有些发热，可神智却还清醒的很，大概是因为沈彻时常喝酒的缘故，所以今日这几杯酒，对他的身体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

        明织禾起身打开房门，将身子探出去看了看，房外竟无人值守，想来是冯缦担心那些女使坏了气氛，故意将人都支开，她清了清嗓子，朝外喊道：“来人。”

        不一会，百灵就兴奋的从一旁跑了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好生伺候侧妃休息，在差人来送本王回崇璟堂。”

        闻言，百灵的笑容渐退，只剩下一脸的失望之色，本以为王爷唤她来是伺候二人更衣，却不想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的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去布置卧房。

        即便百灵心中不愿，可也不得不遵照主子的命令，安排了两名女使将明织禾送回崇璟堂。

        本来没觉得身体不舒服，可这一路上吹了两股风，明织禾就开始感觉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撑着走回了寝殿，一头便就栽倒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

        睡了一夜，醒来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穿透过雕窗的光线太过刺眼，使得明织禾又将脑袋埋进被子里，挣扎了好一阵子才坐起身，外面的小厮听见动静，忙跑进屋等着明织禾差遣。

        明织禾见小厮进来，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询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已经午时一刻了。”

        “竟这么晚了，为何没人来叫我起身？”明织禾有些气恼，若是换作从前在明府的时候，寅时就已经有人来唤她起身了。

        见主子不悦，那小厮赶忙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王爷恕罪！小的怎敢打扰王爷清梦！”

        明织禾与沈彻习性大不相同，小厮也是有苦难言，只觉得这两日王爷像变了个人一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伺候才好。

        那小厮太过紧张，明织禾见状也不忍在继续怪罪，轻叹了口气，平缓道：“本王并不是怪罪你，只是下次，我若是卯时还未起身，你就可以过来叫醒我。”

        小厮见主子态度温和，赶忙应了下来，“小的明白了。”

        “行了，快快起身吧，去传下人来为本王梳洗。”

        “是。”

        正要离开的小厮，突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又转回身恭敬道：“对了，还有一事小的忘了说，今早府里来了一个小丫头，说是叫潼陵，要求见王爷，这会人还在前厅候着呢，王爷可要小的去通传此人？”

        潼陵从前从未接触过述南王府的人，今日求见，定是沈彻在府里遇到了什么事，才让潼陵来述南王府寻她，而她竟然睡到了此刻才起身，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恐怕都已经来不及了。

        明织禾很快梳洗好，赶去前厅，只见一头戴帷帽，身形纤细的女子，大大咧咧的翘腿坐在前厅的椅子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潼陵会做出来的样子，明织禾试探道：“潼陵？”

        那女子听见动静，轻轻将遮挡着的面纱撩出一寸宽的缝隙，足以让明织禾看清里面的人是谁。

        “你们先出去吧，这不需要人伺候了。”

        明织禾现如今模仿沈彻的样子，已是游刃有余，吩咐下人时，倒真的有几分述南王的威严在。待人都离开，明织禾快步上前掀开他的帷帽，嗔怪道：“殿下怎能青天白日的来王府？”

        前两天才刚犯了错，明禄是绝对不会准许沈彻出府，他又打扮成这个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他自作主张，偷偷溜出来的。

        沈彻不作答，靠在椅背上，眼神不善的盯着她。

        明织禾看了眼手里的帷帽，又偷偷瞄了眼沈彻，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僭越了，她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强忍住颤抖的双手，将帷帽又小心翼翼的戴回到沈彻的头上，还仔细的摆正了位置。

        自知做错了事，明织禾殷勤的朝沈彻跟前凑了凑，换了一副嘴脸关心道：“王爷可是在明府遇到了难事？”

        “无事，只是不想待在明府，出来看看你调查的如何了。”

        沈彻对明织禾总是更加宽容大度，对她刚刚的无礼行为也是一笑了之。

        “昨日离开明府就去了贵妃娘娘那，回到府上已经很晚了，又去陪了冯侧妃，还未来得及调查。”

        明织禾一脸的苦相，昨日帮沈彻处理了那么多事，按理说该是他来讨好自己的，可现在却还要低声下气的向他讲述昨日之事，想想就觉得憋闷。

        “去宫里做什么？”沈彻问。

        “是太子殿下带我去的，只是闲聊了几句，应当没露破绽，临走之前，贵妃娘娘还十分不舍呢。”

        提到这个，明织禾就有几分得意，她哄得瑜贵妃开心，那沈彻怎么着也能记她几分好，她还在等着夸奖，却没看见帷帽下面的人已神色暗淡下来。

        “以后不许接近太子，也少去宫里走动，只要你说不，没人敢拿你怎么样。”沈彻语气如常，并未表现出不悦。

        明织禾没答应他，也没拒绝他，这恐怕是她唯一能与沈默接触的机会了，她还想趁这段时间在多了解太子一些。

        见她不回答，沈彻继续问道：“昨日去侧妃那里又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只是喝了些酒，就回崇璟堂了。”明织禾如实回答。

        沈彻轻点了下头，像是满意了她的做法，随后又继续叮嘱道：“本王不喜欢她，所以，你也不许宠幸她。”

        明织禾愣住，心想：“宠幸？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会这些。”

        这番话也让明织禾不禁开始为自己感到庆幸，沈彻不喜欢冯缦，却还是将她迎入府中，又不宠幸她，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不说，还叫她成了全长安城的笑话，果真是个薄情之人，若是那日她答应了沈彻，先嫁入述南王府，那下场恐怕会同冯缦一样，日日独守空房，倒不是她想得到沈彻的宠爱，只是她不想成为全长安的笑话罢了。

        看她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沈彻主动开口问道：“可有和弱风提及过我们二人之间的事？”

        明织禾不想理会他这样自私的人，便没说话，透过白纱，沈彻看见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若是指着你调查此事，恐怕本王就要在明府待上一辈子了，去派人将弱风唤来。”

        沈彻的语气温和了不少，可即便这样，明织禾也一点不领他的情，依旧没吭声，点了点头便就去了厅外吩咐下人，随后又耷拉着脸回了前厅，寻了个离沈彻较远的角落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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