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女人就是水做的

　　　　——【陈哲是一个有计划的人，计划理想，计划婚姻，甚至于计划撰写自己的碑文】.....

　　大学生活，对于陈哲来说既不快乐，也不美好，更不风光。

　　【从身心上受了伤】：清汤寡水的食堂，让他瘦瘦的，一点肉都不长，一米七六的个头，体重却不到一百二十斤。

　　【从形象上也受伤】：别人一身西装或是名牌加身，可他却始终提襟见肘地穿着一套旧衣衫。

　　【从精神上也受伤】：别人成对成双，他总是寝室——教室——食堂，三点直线地奔忙，他感觉又低人一档。

　　大学的食堂吃饭分三档，去吃饭的时间也不一样。

　　第一档比开饭时间早一点来，那是条件好的，会有炒菜的，是贵族级的。

　　第二档会踩着开饭的时间点来，那是条件一般的，会吃些炖菜的，是普通级的。

　　第三档会比开饭时间晚一大会来的，那是条件不好的，只吃主食、咸菜和汤，是贫民级的。

　　陈哲就是第三种，他每次开饭都会是班里最晚去食堂的，他不想在全班的同学面前丢面子。

　　食堂打饭的梅莹对他很好，每次打饭她都会给他挑二个大馒头，盛一碗很稠的汤。

　　陈哲几乎都是最后一个去食堂，但他的汤还是比别人的稠。从梅莹看他那怜惜的眼神里，陈哲就能想到，那汤是最先盛出来了。每次陈哲都感觉有些不舒服，不是梅莹的善良伤害了他，而是梅莹的善举刺痛了他内心深处的虚荣心，刺痛了那份男人的尊严。

　　周日，陈哲从图书室匆匆赶往食堂，因为做一道数学题就耽误了时间。

　　陈哲来到打饭窗口，已经没人了。大厅里的人也不多了，梅莹看见陈哲来了，赶紧给他拿两个馒头，又从桌案上端过一碗汤，那汤依然很稠。

　　“怎么这么晚？馒头和汤都凉了，吃凉的对胃不好！”梅莹看了陈哲一眼说。

　　“在图书室里，多看了一会书就晚了。”

　　陈哲感激地看了梅莹一眼，笑了笑说。

　　陈哲端着饭走向C区，其实在这食堂里并没有分区的，可吃饭的人自然就分区了。

　　食堂的中间是过道，第一档的人喜欢坐过道右边，那里离热水近，这是A区。

　　第二档的人喜欢在左边，那里靠窗户，这是B区。

　　第三档在后边，那几排餐桌靠的是一面墙，这是C区。这里安静而且偏僻，坐在那里静悄悄地，不像A区和B区，吃饭时有人说着话，聊天，不停地走动。

　　陈哲端一手着汤，一手拿着两个馒头，来到了C区的角落，面对着墙坐下，默默地吃饭。

　　突然有人在他的餐桌对面放上两个馒头和一盘炒菜，陈哲抬头一看是罗梦奇，就很是惊讶地问：

　　“你怎么也才来呀？”

　　“我有点事，就来晚了。看你在这，就凑过来了！”

　　罗梦奇边说边坐下，她看见陈哲手里只剩下半个馒头了，就把自己的馒头递给陈哲一个，又把那盘菜推到了餐桌的中间。

　　陈哲红着脸摆了摆手说：

　　“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得了吧，一个大男人，两个馒头能吃饱吗？”罗梦奇把那个馒头硬塞到陈哲的手里。

　　“吃饱了，别人不也是吃两个馒头吗？”

　　“那能一样吗？人家吃的是菜，有荤腥，那菜比馒头都有营养，你喝的是汤！”

　　“以后咱俩在一起吃吧，我饭量轻，一盘炒菜还吃不了！”罗梦奇很认真地说。

　　“那可不行，我端着一碗汤，拿两个馒头，去你们那个富人区吃饭，去占你的便宜，我不被别人笑话死才怪呐！那就不用打汤了，那些人的吐沫星子就把我灌饱了！”

　　“笑话啥？咱俩要是总在一起吃饭，别人就会认为我们在谈恋爱，那就顺利成章了！何况我们还是老乡！”

　　“那可不行，你这么新潮，而我又这么迂腐，咱俩一看就不相配！”陈哲摇着头决绝地说。

　　“不去拉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看你不仅仅迂腐，还是块木头！”

　　罗梦奇狠劲地揪了块馒头，塞进了嘴里。

　　两个人就不再说话了，都默默地吃饭，但两个人的心里却都是心照不宣，知道这是含蓄地抉择着爱情。

　　陈哲一直等到罗梦奇吃完饭，才陪着她走出食堂。在食堂门口要分手时，罗梦奇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张饭卡递给陈哲说：

　　“拿着！这卡里有二百块钱，你真的不能只吃馒头和汤了，那样你会把身体搞垮的。不过你放心，我这不是巴结你，喜欢一个人和关心一个人是两码事。老天弄人啊，让我们成为老乡，成为同学，而且不知为什么我还放不下你，也许是上辈子我欠你的吧！”

　　陈哲说什么也不要这张卡，罗梦奇就有些恼火了，使劲把饭卡塞进了陈哲的兜里，很不高兴地说：

　　“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怎么不像个男人，我这钱不是白给你的，等你发达了再还我，而且你还要记住：

　　【要加利息！】”

　　说这话时，陈哲发现了罗梦奇脸上僵硬的笑，也感到了她眼里充满了忧郁，充满了无奈的失望，充满了淡淡的泪滴，而且还有一滴涌出了眼眶。

　　陈哲的心里一下子热乎乎的，望着罗梦奇头也不回地走向寝室，陈哲很意外地发现，他发现自己有些心软了，又像动心了，其实罗梦奇也是一个不错的女人。

　　正是这清淡的日子，才使陈哲的头脑格外清醒。他是一个有计划的人，计划长大，计划理想。计划未来，计划事业，计划婚姻，怎样甚至于计划撰写自己的碑文。

　　大二上半年，他英语就考过了六级，这使学英语专业的人都望尘莫及。考试他科科是优，教授说：

　　“陈哲考研没有问题，将来考博都可以！”

　　陈哲的姐姐陈夕对他说：

　　【弟，你一定要考研，姐涨工资了，姐能帮你了。你脑袋好使，你一定要考研，咱虽不能爬上珠峰上去看世界，但也要登上泰山去看日出！】

　　陈哲做了周密的计划，他计划大三就要学完全部课程，准备考研。他还把每次开学时的生活费都计划好，用总数除以4，再除以90，这就是他每顿饭的伙食标准，剩下的钱他都用来买一些图书馆里没有的书了。

　　可他的计划却被小妹陈桃给打乱了，因为，陈桃给他汇了一大笔钱。

　　星期一的中午，传达室的老刘头叫住了陈哲：

　　“陈哲，这有你的一张汇款单！”

　　陈哲知道，一定是姐姐陈夕又给他汇钱了。家里母亲有病，父亲就种那几亩地，也挣不了几个钱，况且开学走时就把半学期的那点费用全部带来了。

　　可拿到汇款单的那一瞬，陈哲惊呆了：

　　“汇款金额：10000元。汇款人：陈桃。”

　　对于陈哲来说，这是一种意外的意外，他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一是这汇款的金额太巨大了。二是两年多没了消息的陈桃终于有信了，而且生意也一定做得顺风顺水，要不然也不会出手这么阔绰。

　　陈哲匆匆跑到学校门口的话吧，按着汇款单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电话通了，对方却不说话。

　　陈哲急切地喊着：

　　“桃子！桃子，我是你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快急死我了！”

　　“哥！.....！”电话里传来了陈桃的抽泣和哭声。

　　“桃子！你别哭了......你怎么光哭不说话呢，哥着急呀！”陈哲焦急地说。

　　“桃子，你还在北京啊，怎么一直也不和家里联系？妈想你想的都直哭，你还和高寒一起卖栗子呐？”

　　“没有，我们分手了，我现在不卖栗子了，在做服装生意！？”

　　“桃子！你们怎么分手了......”

　　“哥，高寒他.....哥你别问了！”

　　陈桃的哭泣声更大了，陈哲语塞了，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陈桃。

　　“高寒，这个杂种！”陈哲大声地骂了一句。

　　“哥，你也别生气了。其实，现在我也挺好的。我已经和韩云涛在一起了，只是他比我大好几岁，人长得也不好看，很丑，可他对我好！”

　　“桃子，只要他对你好，你过得好，哥就放心了！”陈哲木讷地说。

　　“哥！我要结婚了，我要嫁给韩云涛。虽然他长得丑，但哥你说的对，长相不能当饭吃。高寒长得好，但花心，没出息，现在又回北京昌平和他的李姐卖栗子了。想不到上学时学的成语，到现在我才弄明白。抛砖引玉——高寒就他妈是那块破砖！别人才他妈的是玉！”

　　陈哲听到了电话那端桃子的哭骂，就知道桃子还是很在意高寒的，这就是一种留恋，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陈桃没等陈哲再说什么就断了电话，陈哲呆愣愣地，又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

　　他觉得感情的事，是最让人纠结的，虽然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却很复杂，说不清，理还乱。

　　他突然想起罗梦奇，想起了她望着自己那种渴望的眼神，那满眼的泪水......

　　陈哲感觉：

　　女人就是水做的，受宠时流泪，高兴时流泪，生气时流泪，委屈时也流泪.......

　　陈哲并不认为罗梦奇不好，只是感到她不适合自己，不适合就不要去招惹，免得相互伤害。

　　有些时候，不是我们承受了太多的苦痛，而是我们不善于用快乐之水去洗。

　　其实，在我们最感觉孤独无助的时候，有些爱、有些关怀就在身边，只是被忽略了，但无意的忽略，也是对爱的一种伤害......

　　陈哲想着桃子，想着罗梦奇，想着自己，他认为只有经历了越多的事，才能领悟更多的真谛。

　　人都应该感谢爱，爱也值得感谢：

　　【每一次抉择，每一次取舍，每一次离别都没有对错！每一个细节，每一种滋味，每一滴泪水都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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