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马威

“元宝，醒醒，该走了。”

        林寒推了推床上的人，见没人应答，便直接掀开了她的被褥，企图用这种方式将人叫醒。

        “谁呀？大清早的。”元宝轻轻嘟囔一声，转了个身子，将被褥摸索着盖在头顶，又继续睡着。

        林寒还没有办法，直接去起身拿了块冷水浸过的帕子，将那东西一下子盖在元宝的脸上，惊得床的人骤然翻腾起来。

        “酒醒了吧？快去收拾收拾走了！”

        元宝被那冷水一激，醉一夜的酒意终于在此刻散去，头脑清醒过来，这才记起今儿是什么日子。

        “遭了，现下什么时辰？”她一拍脑袋，急冲冲地翻身而起。

        “申时，再睡下去，你就得挨板子了。”

        元宝顾不得和他多言，急忙起身换好衣服，匆匆洗漱后，拿着自己的小包袱便推门而去。

        林寒很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床上另一个还在呼呼大睡的人，很是无语。

        一个个的，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等元宝匆匆地往五皇子赵长安的明德宫赶去，路上就发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气氛，侍卫来来往往，巡逻的人数竟比以前还多了三倍！

        纵然心里有些好奇，但现在这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打听这些了，多半是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她一路小跑着赶到明德宫时，却没急着进去。而是先在殿门口将自己跑歪掉了的纱帽给扶正，又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见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才抬腿进去。

        “什么人？”门口站着的两排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手里拿着的银枪闪着寒光，锋利的刀尖就悬在元宝的头顶。

        “几位大哥，小的是今日来报到的小太监，今后便在这明德殿当差，还请各位大哥行个方便，放小的进去。”元宝不卑不亢道，脸上却带了笑，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令牌呢？”那黑脸大汉却并没有，因此就松懈，只沉着一张脸伸手问元宝要东西。

        各宫办事儿都有令牌，也算是核对身份的一种方式，以至于许多守卫是看牌不看人的。

        “还没有，小的今日才分配过来。”

        “你没有令牌，上面也没人打招呼，我不能放身份不明的人进去，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说着，那黑脸大汉便退了回去，矗立在门口，虎着脸，像座关羽像似的。

        元宝也没有料到，这守卫居然如此森严。现下若是无人能证明她身份，怕是进去不得。

        在门口呆呆站了半晌，元宝只好蹲在一旁的角落去，期待着有人出来，也好让她有机会说明情况。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眼前都是第三波士兵路过了，元宝还蹲在那里，脚都快麻木了，白皙的脸蛋上浮现两团红晕，脑袋也开始昏沉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便有个小宫女在殿门口望了望，等她望见角落里这个可怜兮兮的身影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

        “诶，你是元宝吧？今日来宫里当差的？”小宫女问道。

        “是，就是我。”元宝忙起身，蹲麻了的腿脚连带着歪斜了两下，这才站稳了身子。

        “行，嬷嬷叫我来领你进去，快走吧！”那小宫女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子倒是胖乎乎圆滚滚的，可爱得紧。

        “欸，谢谢姐姐。”

        小宫女轻笑一声，觉得这孩子喜气嘴又甜，伸手将元宝的包袱给接过，走在前面领路。

        路过门口守卫那黑脸大汉时，那人只轻轻暼了一眼，便转头没再看。

        进了宫殿才发现，明德殿很大，四处绿瓦飞甍，一眼望不到边际，气派得很！

        假山围廊重重叠叠，雕梁画栋巧夺天工，转过弯之后，眼前竟然出现一汪活水！绕着宫殿淌过，潺潺流水叮叮咚咚的声音，悦耳得紧。

        元宝眨了眨眼，发现从宫殿的选址上便能看出这五皇子殿下所受到的尊宠，东宫也没有这般豪华。

        小宫女在前方走着，粉色宫装衣角起伏不定，梳着双丫髻，上缀了两个银坠子，随着步伐一摇一动。

        像翩然的蝶。

        待到她转头时，看着元宝这愣愣盯着她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看来这新来的心性倒是单纯纯良的很，不似其他那些两面三刀、阴奉阳违的太监。

        小铃铛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才道：“明德殿分为前后两院，后院才是五皇子歇息的地方。”

        元宝乖乖点头，杏眼明眸似映着倒影，这倒让小宫女不好意思起来，“姐姐，不知我如何称呼你？”

        “我叫铃铛，你可以叫我小铃铛。”小铃铛眨眨眼，一脸狡黠。

        两人年纪差不多，又都是活泼温和的性子，没了刚认识的拘谨，便很快熟悉起来，小铃铛热情的给她介绍着各处院落。

        从前院到后院这段时间，元宝便掌握了明德宫里的基本情况以及关于赵长安的一些喜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宫里等级分明，不仅体现在主仆之间，连仆人之间也是有鲜明的差距的。

        宫里的太监宫女分为一等，二等，三等，三等为最末。并且在一等之上还有各种品阶，这些基本都是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不同等级的宫人，待遇自然也就不同。

        就拿元宝来说，目前他还是个三等的小太监，每月只一钱银子俸禄不说，住的地方也是又小又窄，并且看布置，不是元宝一人独享房间。

        小铃铛与元宝投缘，还仔细嘱咐了元宝关于当差的注意事项，又道：“殿下现下还在上学，等会儿你便去寝殿里侯着，若是殿下有吩咐，你便照样去办就是了。”

        元宝刚进明德宫的小太监，现下只能做些琐碎的小事情，例如端个茶水，伺候更衣……其余的事情便没有她什么事了。

        眼下她还是最末等的小太监，领的俸禄最低，权利也最微，谁都可以使唤她。

        好在元宝没什么野心，也并不觉得不妥当，只点头笑着送人离开。

        屋子里窄小，只放了两张床铺，被褥都叠得整齐，想来早有人打点好了。

        元宝放下自己的小包袱，还没坐下多久就听得外面传来的谈话声。

        “方才我在路上看到好几个人被抓走了，什么情况？”

        “你还不知道？贵妃昨夜里一觉醒来便魔怔了，疯狂喊着有鬼，拿着匕首伤人。结果你猜怎么着？郑公公在贵妃娘娘的枕头芯里发现了能让人出现幻觉的鼠尾草，现下娘娘震怒，正彻查此事呢！。”

        鼠尾草……元宝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

        鼠尾草只生长在悬崖峭壁，极度严寒的高原，据元宝所知，这东西只有在西夏才有。

        这种鼠尾草稀少，毒性很大，有致幻效果，长期在它的气味影响之下，轻则丧失神志，重则一命呜呼。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种毒草会在贵妃娘娘的宫中呢？

        “鼠尾草……谁这么大胆子，敢害贵妃娘娘。”

        两人说着推开门，发现有人在里头，一下子噤声不语。

        元宝抬眼望去，门前站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跟着和她一样的太监服，年岁却比她大了不少。

        “你就是新来的？”那瘦子开口道，语气有些不善，那双眯缝眼在元宝身上不住地打量。

        “我叫元宝，刚来这明德宫当差。”她想了想又从包袱里拿出两个橘子来，伸手递过去，“小弟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两个橘子，还请两位大哥笑纳。”

        这宫里的水果只有皇妃、龙子等才能享用的，他们这些地位低贱的根本没机会吃着，现下元宝能拿出这个来，也算份贵重的见面礼了。

        那胖子闻言冷笑一声，一个箭步走过去，将她手上的水果给打掉，随后便伸手揪住她的衣襟道：“小子你既然来了这明德宫，就给我放老实点儿，别耍什么花招，嗯？”

        元宝眼里冷了一瞬，脸上却露出惊慌的神色：“好的，大哥。”

        那胖子见元宝这副怂样，随即不屑的松开手，切，也不知道五皇子到底看中了这小子什么？居然特地将人要了过来，还是选在身边伺候的，他们这些待了两三年的人都还只能做些院子里的杂活呢！

        这如何不让人眼红，也不怪元宝一来便不招人待见了。

        “行了，胖虎，你回去吧。”那瘦子摇手叫人给赶走了。

        等屋里就剩他俩的时候，那瘦子伸出手来，想将元宝凌乱的衣领给整理好，“对不住啊！胖虎他就那性子，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

        话是这么说，方才那胖虎动手之时，可丝毫没有见他有阻止的意思。

        “没事的，许是胖虎哥对我有误会。”元宝后退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掌，随后才道。

        “好，既然咱们现在一个房间住着，也是缘分，我姓候，候三。”

        元宝与他应和两句后，便见那瘦子眼神闪烁两下，转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元宝，不知你与五皇子……”

        “呀，遭了。”元宝一拍脑袋，打断了他的话，“方才小铃铛说要等五皇子下学时，便要在房中候着，我得赶紧去，候哥失陪了！”

        说着她便一溜烟地跑出去。

        等人走后，候三脸色冷下去，那张阴沉的脸庞上显现出几分毒辣，他很是不屑地往地上唾了口唾沫，“什么玩意儿也往这里来！呸！不过是个下贱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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