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窝里斗
张楚安在祠堂跪着，张夫人和张老爷两个则在房里吵了起来。
张夫人爱女，自然见不得女儿受这些苦，可况在她看来，女儿看上了人家一个穷书生，是人家的福气，不领情就是不识好歹，她不认为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
张老爷最终败下阵来，说到底也还是疼爱女儿。
张楚安跪了一个半时辰后，就被送回了房里，膝盖都淤青了一片，看得张夫人心疼的不行。
张夫人说：“傻闺女，你纵使喜欢那穷书生，也犯不着做这么掉价的事啊，还受这样的苦。”
彼时，张楚安坐在床边，翠竹拿着药酒在帮她轻轻的揉按膝盖。
“娘，我就是看上那书生了！”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好好好，不过那书生到底是个不识趣的穷书生，我看啊，还是先看看他有没有本事高中再说吧。”
“连公子一定能考中！”
原以为，张楚安因为人家而受罚，肯定满怀怨气，没想到竟然还如此维护，张夫人更加无奈。
张楚安又突然说：“娘，你帮忙打听一下，连公子和他那表妹有没有婚约。”
“那个小丫头？”张夫人回想着万芊芊的样子，“看着不像有婚约，否则今日找上门就应该会提他两已经定亲了。”
没有婚约就敢如此找上门给她下马威，张楚安突然觉得万芊芊不是个省油的灯。
“连公子知书识礼，不可能做这种让我难堪的事，肯定是他表妹怂恿来的。”
张夫人皱起眉，有些半信半疑。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芊芊就起床了。
吃完饭后，连楚玥送她出门，谁知送出了门，连楚玥还跟着她。
万芊芊笑说：“你要送多远啊，把我送到铺子里吗？”
连楚玥看看不远处的拱桥说：“送到桥边。”
到了桥边，芊芊在桥上，他在桥下。
芊芊对他摆摆手，朝阳里，女子柔婉娇俏，“快回去吧，我晚上会早点回来的。”
连楚玥点头，目送她离开，一直到看不见芊芊的身影才回头。
桥头边，一颗粗壮的桃树引起了他的注意，枝头已抽新。
一整日，芊芊手上的活没有停，也还在考虑着东来的事情怎么处理。
直到下午时分，她写了一封信让李方成帮忙带去给齐老板。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的确还很早，饭后，她和连楚玥说让他和自己出去办点事。
连楚玥并未多问，便跟着出门了。
路上，芊芊说：“我不打算让东来去指证郑老板了。”
“为什么？”连楚玥老早便猜到芊芊可能会这样做，只是还是很好奇原因。
“我想的是，既然要把生意往青州城转移，那就犯不着和这两个小人纠缠了，更犯不着让东来去蹲大牢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同情东来，她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东来毕竟还是做错了事，她打算让谢庆驰关他一个月以示惩戒。
夜晚的临江楼颇为热闹，一轮弦月高悬夜空，他两坐在二楼窗边，正好能看见月亮。
二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闲聊，没过多久，齐老板就来了。
齐老板坐下后，立马有小二前来斟茶。
芊芊说：“劳烦齐老板跑这一趟了。”
齐耀元以为万芊芊找他来是服软的，虽然私盐那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毫无动静，但是她肯定是知道斗不过他们这些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了，所以想来求和。
“找我来何事，快说吧，不要耽误时间！”齐耀元的声音里都是趾高气昂。
芊芊不以为然：“先前齐老板说的合作的事，我仔细想过了，齐老板的提议还是很好的。”
齐耀元一听和自己所料的不错，更加高兴了，他喝着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现在是想来合作了？”
连楚玥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他相信芊芊做什么决定肯定是经过考虑的。
“我毕竟只是才刚刚做生意的，想要做大还是很难的，比不上齐老板。”逢人先夸两句总是没错的，芊芊知道如齐耀元这样的人肯定也爱听这种话，她接着说：“我现在愿意和齐老板共享货源，以后也是希望齐老板能多多照应敝店。”
齐耀元是个人精，并未直接答应芊芊，他问：“你都有什么货？什么价格？若是价格不合适，也是没有合作的必要的。”
这样一副欠揍的模样，看着还是很让人生气，万芊芊心说忍一忍，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我店里现在正在卖得那些都有货，尤其粮油最多，四十五文一斤。”
齐耀元一听，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四十五文？若是他拿来卖，可以卖得比郑启的还便宜。不过若真是这样干，不就等于得罪了郑启。
万芊芊观察着齐耀元的表情，商人唯利是图，齐耀元绝对不可能例外，油价她只加了五文给他，为的就是让齐耀元知道，有利可图。
她又适时的添柴加火道：“齐老板卖五十五文一斤也是很赚的，我做了这些日子的粮油生意是知道的。”
此刻，齐耀元突然知道了万芊芊的目的了，她是想让他和郑启反目成仇，倒是个好算盘。
“小丫头，我和郑老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抢人生意的事！”
街道上行人来往，小摊贩的叫卖声忽远忽近，夜风寒凉，吹的芊芊不禁哆嗦了一下，连楚玥注意到，起身将窗户关上。
万芊芊给自己的茶杯添了些热水，说：“这世上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齐老板也不希望总是被郑老板压一头吧。”
齐耀元和郑启面和心不和这件事，也是她听李方成说的，所以芊芊相信，若是给齐耀元一个机会，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同时又能踩一脚郑启，他是不会错过的。
桌上一瞬的无声，芊芊拿一块芙蓉糕尝尝，味道还不错，一会给阿娘带一些回去。她等着齐耀元思考之后做出选择，她相信他不会让她失望。
齐耀元放下茶杯，“除了粮油，你别的东西给我是什么价格？”
“齐老板放心，自然是不会贵的，我们卖一样的价格，您也有的赚。”她顿了下补充道，“很快，我卖得米也会和老板是一样的价格。”
如此，万芊芊是做了最大的让步，齐耀元已经挑不出不满意的地方了。
商人永远以利益为先，何况先前他总在郑启面前矮一截，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气，等他把郑启比下去，就该轮到郑启来巴结他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当他们再从临江楼出来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万芊芊解决了这个麻烦，心里轻松很多，要不了多久，齐耀元和郑启就会窝里斗，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对连楚玥说：“你会觉得我笨吗？我给齐老板的价格那么低，虽然不亏本，但是也赚不到钱。”
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一些，连楚玥伸手帮她理了一下，“这怎么就是笨呢？一方面，可以让齐老板和郑老板二人相斗，让他们谁都没有精力再来找你的麻烦，另一方面，你又紧紧地掐住了齐老板的货源，日子久了，齐老板就会知道，他只能哄着你才能继续把生意做下去。”
芊芊笑起来，她就知道连楚玥肯定懂她，齐耀元只看到了其中的巨大利益，却没看到背后的隐患。
日后，哪怕齐耀元不想与她合作也不行，因为一旦脱离她的货源，他就会被郑启报复！
第二日，芊芊早早的出门，今日她就要给齐耀元安排货物了。
出门时，看见连楚玥从自己的卧房里扫出来许多的木屑，她问：“房子里是闹老鼠吗？”
连楚玥纳纳地点点头。
“那我晚上给你带些老鼠药回来啊。”
“好。”
铺子门口，齐耀元的伙计拉着车等着她，这架势似乎怕她反悔一般。
大清早，赵婶和李方成看着人家将自己仓库里的货全都拉走了，足足三大车。
赵婶忍不住上前问：“芊芊，你这是不开店了吗？”
“不是，这些我卖给齐老板了，以后他都要从我这里拿货了。”
“那我们自己卖什么？”现在仓库空空如也，都没东西卖了。
“咱的货晚上就会送来。”
听见此话，赵婶和李方成才放心，这店开了一个月，他们干得正是兴头上，可不能突然关店了。
打烊后，赵婶和李方成想留下来帮忙接货，芊芊没愿意，哪里有货需要接。
“你们早点回去吧，人家送货来的会帮忙卸货的。”
店铺关上后，芊芊回到仓库，轻轻松松就将仓库填满了，下午的时候，齐耀元让人送了货款来，正好填补完仓库之后还有一些多的。
几日后，谢庆驰来找芊芊，询问东来该怎么处理，芊芊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后，谢庆驰没有反驳。
她又拿了些钱给谢庆驰：“这些就当我替东来付的饭钱。”
东来不是县太爷批准的关押，所以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好，能有人管吃喝。
谢庆驰怎么都不肯收，“你看不起谁呢？我好歹也是一个捕头，这点小事还解决不了吗？”
临走前，谢庆驰突然想到点什么，他问芊芊：“听说你卖给了齐老板不少货？”
她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今早郑老板上门去找齐老板麻烦了？”
这个她倒不知道，毕竟两家也不是一条街上的，她也没空整天去关注人家店里的事。
芊芊波澜不惊地问：“两边没闹出什么事吧？”
谢庆驰摇头：：“没多大的事，就是齐老板家的一些货被弄坏了。”
她的眼睛如黑葡萄般，乌黑有神，谢庆驰看着这双眼睛，问：“齐老板那些货是你自愿卖给他的吧？”
万芊芊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谢庆驰突然觉得芊芊虽然年纪小，但是却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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