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嫂子

【我愿像草木一样安静，而且只用开花，不用结果儿。】

        周一早晨，夏酌走进班，早读已经结束，是高中部的广播时间，主要强调校规校纪，宣读各种竞赛或活动通知，点名表扬获奖的学生，不点名批评违反校规的学生，还会有心灵鸡汤、考试动员。

        这个时间，算是迟到，但夏酌迟到从来没有人管，就连校门口的门卫都知道他是中考状元，年级第一。

        听着乏味的心灵鸡汤，夏酌坐到时与旁边，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饼干啃得苦大仇深。

        时与问：“没吃早饭？沈阿姨不做早饭吗？”

        夏酌语气冰冷：“不想吃她做的饭。”

        时与小声劝他：“别跟饭过不去啊，也别跟她生气，就当她是保姆呗。”

        夏酌挺烦躁：“可她总想当我妈。我亲妈活得好好的，我不需要另一个妈。”

        时与猜想，他不是起床气就是被沈慧惹了却忍着不能在夏文盛家发作，于是曲线救友：“什么时候带我去拜访袁阿姨吧？我也得游说一下她，让你搬到我家去住。”

        “我妈不用游说，”夏酌说，“她还在急诊，每天忙得四脚朝天，不管我，也给你做不了大餐。”

        “那就等她有空时我去拜访。”时与不在意地笑了笑，“中午吃饭再议。”

        “嗯。”虽然夏酌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议的。他掏出书本卷子，迅速进入自闭式学习状态。

        时与托腮欣赏了几瞬夏酌的侧颜，除了有点余怒未消，还真是跟梦境里一模一样。杜若踩着高跟鞋匆匆走进来上课，他才转移目光。

        午休铃声一响，一班的饿狼们争先恐后地冲去食堂。赵泽宁回头跟夏酌和时与说：“我们先撤，你俩快点儿！”也冲了出去。

        时与见夏酌还沉迷在一道奥赛题里，于是掏出手机刷了刷新闻。

        夏酌写完答案伸了个懒腰，说：“走吧。”

        时与刚把手机放在桌上回头翻书包找饭卡，就听班主任白颖在门口喊他：“时与，你跟我来一下！得占用你午饭时间！”

        时与只好对夏酌说：“你先去吃吧，别等我。”于是随白颖去了数学组的办公室。

        夏酌点了点头，刚走到楼梯口，赵泽宁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夏神，你还是一荤一素一汤一米饭吧？大牛跟你吃一样的行吗？我快排到了，王思恒给你们占着座儿呢。”

        “嗯，时与被大白叫走有事儿，估计不来食堂吃了。我在小卖部给他带个盒儿饭回去就行。”夏酌说。

        “好嘞！”

        等夏酌悠然地走到食堂二楼，赵泽宁和王思恒已经吃完，餐盘都还了，只是帮他占着座位。

        赵泽宁抱怨：“您再不来，菜都凉了。”

        夏酌边吃边说：“不好意思，刚被一道题卡住了。”

        王思恒问：“哪道题这么变态啊？”

        夏酌说：“我桌上打星号那题，已知条件特少，你们回去可以看一下。”

        王思恒说：“那你不介意我们先回去小试牛刀吧？”

        “不介意啊，”夏酌说，“我的意思就是让你们先回去的。”

        赵泽宁起身：“好吧，我们先回去了，您慢慢吃。毕竟白天多做一道，晚上就少做一道。”

        夏酌说：“谢了，又帮我排队买饭。”

        赵泽宁笑了：“要不您干脆把饭卡给我收着吧，看您吃饭就没积极过。”

        夏酌低头扫了一眼模糊在一坨菜里的零星小肉，食不知味：“吃了三年了，没觉得好吃过。”然后从兜里掏出饭卡抬手递给了赵泽宁：“那就拜托你了，少年。”

        赵泽宁举起饭卡，朝周围一众夏神的崇拜者小迷妹们炫耀：“看看，我就是传说中掌握了夏神饭卡的男人！”

        王思恒和夏酌同时黑下脸，表示不认识旁边这个习惯撸起半条裤腿装鼻的二货。

        夏酌在众女生的围观下吃完了味如嚼蜡的食堂饭菜，也没等到时与的消息。埋头吃饭间，桌上突然多了个粉红色的信封，也不知道谁放在他面前的。

        他不太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人家的一份心意扔到装剩饭剩菜的垃圾桶里，于是只好拿着粉红信封往小卖部走了。

        小卖部里今天卖鸡肉饭和牛肉饭两种盒饭，夏酌给时与打了两通电话，想问他要哪种盒饭，不过时与一通也没接。

        夏酌挑了略贵一块二毛钱的牛肉饭，又拿了两瓶奶茶，准备掏饭卡结账，忽然想到饭卡在赵泽宁手里，自己又没带钱包，正尴尬着，身后冒出个沈莲芯，替他付了账。

        “夏神哥哥，一看你就是没带饭卡也没带钱包！服了！”

        “谢谢，回去还你。”夏酌走出了小卖部。

        “不用还。”沈莲芯说，“你这是典型的靠脸吃饭。”

        “得还你。”不占沈家这对事儿妈母女的便宜，是夏酌一直贯彻的生活理念。

        沈莲芯轻咳一声，看四下无人，于是说：“那个，就是你去年打人那个事儿吧，我一直都觉得挺抱歉的，然后对你影响也挺不好的。在家在学校我也一直没机会跟你单独承认个错误。”

        夏酌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打都打了，随便吧。”又礼貌性地多说了一句：“你好好复习中考，别再逛贴吧了。”

        沈莲芯继续跟着他：“你平时有什么不爽你别憋着，我妈说憋时间长了会憋出毛病的。你看上次你出手那么重，我妈其实真的挺担心你的心理状况。然后今天早晨吧，我妈也不是故意唠叨时与哥哥的，她就是好奇，也担心时与哥哥在国外待了五年，又那么独来独往的，会不会染了什么坏毛病，再带坏你。”

        本着“拿人钱财，□□”的想法，夏酌只得又解释了一遍：“时与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比我认识你和沈阿姨的时间加起来都长。他很有谱儿。”

        沈莲芯瞄了一眼夏酌手里的粉红信封，一把抢了过来，用信封拍着他的肩：“又收到情书了？我赌你高中必早恋！”

        夏酌叹了口气：“你要赌输了呢？”

        沈莲芯笑道：“赌输了我承包你一年的伙食费！那我要是赢了呢？”

        夏酌嘴角一弯：“那你就承包你嫂子一年的伙食费。”说罢大步往高中部的教学楼走去。

        沈莲芯本想往初中部走，结果还是追到夏酌身后，把粉红情书塞到了他装盒饭的塑料袋里，说：“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能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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