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细雪与他的家

第十二章：

        真宵算着，青叶听着，御剑死死地瞪着成步堂，成步堂也没做什么亏心事，硬是被瞪得心里发慌。

        该听的、想听的，一丁点儿也没听进去就是了。

        真宵拿起罗盘鼓捣着，一会儿念念咒语，一会儿看看星图，时不时还要掐掐手指，十几分钟后，活泼的声音从屏幕里传了过来：“算好了！”

        “怎么样？”“怎么样！”青叶与御剑同时问道。成步堂脸上的冷汗快擦不完了：“我说你们，能不能稍微考虑下我的心情……”

        真宵坏笑着卖着关子：“小姐姐命中注定的人是~”

        “是？”青叶兴冲冲地问。

        “是……？”御剑的杀气即将突破临界点，拳头已蓄势待发。

        “真宵，你想好了再说”，成步堂颤悠悠地在一边提醒道：“说错了话，你怕是再也见不到我了。”

        “小姐姐命中注定的人出生在壬申年的叶月！”真宵自当气氛组鼓掌道：“多留意这个年月出生的人吧~”

        “壬申年……，叶月……”，成步堂查找着入门书：“是92年8月。……92年8月！？？”他猛地把视线转到背后，冲天的杀气早已荡然无存。

        “时间晚了，青叶，我们该走了。”御剑已背过身去，语调轻快到与刚才状似两人。成步堂望着那二人的背影，止不住的吐槽道：“刚才那个喊着迷信糟粕不足信的到底是谁啊喂……”

        ……

        1月17日晚11：25，成步堂律师事务所楼下。

        御剑叫青叶下楼的时候，顺势抄起了她的手。青叶还未来得及戴那副羊绒手套，冰凉凉的手指已被攥进温热的掌心里。

        ‘他是不是没意识到？’

        青叶望着身前的高大背影，暗自思忖道：

        ‘该不该出声提醒他，又或是勾动手指，稍微示意下？’

        从律师事务所到停车处要经过一段窄长的小巷，路灯昏昏暗暗，二人的身影错落地重叠着，少女的心跳声在夜的静谧中不断放大。

        那是一种别样的悸动。

        红云攀上她的面颊，烧得体温也微微升高了，相握的掌心沁出了些薄汗，她已来不及在意这些，只是心醉地望着那个背影。

        她知道这悸动的名字。

        所以贪恋着他的体温，只希望这瞬息永恒。

        此间梦，不愿醒。

        细雪绵绵，悠悠然自天际而下。御剑握着她的手松开，青叶怅然若失：幻境的魔法还是消失了。

        可他只是脱了外套披在青叶的头上，回手，把她颤动的掌心握的更紧了。

        没有人说话。

        也不需有人说话。

        二人的步子默契般的慢了下来，时间的流动渐缓，距离也变得模糊不清。

        “你知道吗”，御剑的声音极其温柔：“其实，我就是——”

        “哔哔哔哔哔哔哔——————————”

        才出小巷口，一辆疯狂鸣笛的轿车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御剑猛地震了一下，放开了青叶的手。

        “您就是什么？”青叶紧抓着披在她头上的外套，不甘地追问着。

        “没什么。”御剑清了清嗓子：“附近有车站吗？我送你吧。”

        “您送我回署里吧。”青叶颇有些尴尬地道。

        “回署里做什么？加班？证据链不是理清楚了？辩论的技巧也学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御剑的表情严肃起来：“明天的审讯要保证思维清晰，今晚绝对不能熬夜。”

        虽然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呢。

        “实际上，我就是回署里睡觉的”，青叶顿了顿：“末班车过了，就在十五分钟前。”

        “十五分钟……”御剑看看手表，算了算，正巧是成步堂拉扯着要给他算姻缘耽误的时间，咬牙切齿道：“都是他害的……”

        “正巧提前十五分钟应该也赶不上的！”青叶连忙解释：“这边的车站我第一次来，要先找到刷卡闸机、再跑到站台，还要确认车次和方向，其实还挺费时间的。”

        御剑扬了扬眉毛，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

        “您不用担心，办公室应该挺好睡的。那张沙发特别柔软，不用躺都知道舒服，还能开暖气！”青叶说。

        “办公室毕竟是办公室，在工作的场所休息，怎么能放松心神？”

        “但也没别的办法了呀。”

        “谁说没办法？”御剑说：“我家就在高野区中心，检察署附近，今晚过去好好休息，明天上班也方便。”

        “去、去您家？”青叶的脸蓦得红起，下意识地答应道：“好啊。”

        “你就这么答应了？”御剑反问。

        青叶暗自琢磨，小师父这性格说一不二，既然开了口，必定不是想让她拒绝吧。

        “是啊。”青叶答。

        御剑紧了紧眉头，立在原地，青叶不知他在想什么，也茫然地站在他身前。

        “你的安全意识，很差。”御剑说。

        “安全意识？”

        “我可是个男人。深夜邀请你回家，万一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你不够强壮，又对周围环境不熟，若是有了意外，只有吃亏的份。”

        “您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青叶问。

        “当然没有。”

        “那不就行了？”

        “……。”

        这一波啊，这一波才是无懈可击，堪称天才的诡辩啊。检察官大人的满口说教直接被闷在嘴里，绞尽脑汁也不知从何反驳，狠狠地语塞住了。

        ……

        御剑的住处位于高野区中心的高级公寓里，金碧辉煌的大堂，配着迎宾的物业，连进电梯都要刷卡。青叶出身自平平凡凡的普通家庭，哪儿见过这种阵势，乱问又显得自己很没见识，只能小心地跟在御剑身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做出些引人侧目的事。

        御剑的家在高层。

        与青叶所想的‘冷色调装潢，空空荡荡，只为提供一个睡觉地方’的‘住处’完全不同，御剑的家，用了与办公室同样的暖黄色为主色调，整齐地摆置了许多装饰品，装饰品中，最为显眼的是瓶瓶罐罐的红茶和——

        整套的将军超人手办。

        这其实是一个很尴尬的场景。

        年初一时她与矢张聊到将军超人，御剑就状似轻松地嚷着“我怎么会喜欢那种东西”，叉腰远远地站着，又总是忍不住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插话进来，有意无意地提到里面的角色。

        当时青叶就觉得他有些反常，现在想来，应该是别扭病犯了吧。

        她愿圆了御剑的别扭病，极力想忽视那一整——排的将军超人，可那些手办就摆在沙发后面最显眼的地方，存在感实在太高。

        “我、我就是喜欢将军超人！”御剑梗着脖子，僵硬地说道。

        “嗯嗯”，青叶假装没当回事地点点头：“我也没说什么呀。”

        “很奇怪吧，哈哈！怎样？来啊，笑吧！”御剑摊着手，放声大笑。

        青叶用力地抿着嘴，抑制住自己想吐槽的冲动：‘不能吐槽！绝对不能吐槽！这时若真的应着他笑出声，小师父脆弱的自尊心会崩溃的！’

        “哎呀，这么多红茶呀！说起来您办公桌上那个掐丝珐琅的茶罐不见了，是拿回来了吗？”青叶俯身看着矮柜里的瓶瓶罐罐，硬生生地把话题转走了。

        呃，说起那个茶罐，可就是她的尴尬话题了。

        所幸御剑没提起那杯黑乎乎的东西，转拿起两个画着中国花鸟的小茶罐，给她科普起中国红茶与英国红茶的区别，从中国红茶的加工发酵讲到英国红茶的拼配，又开始讲产地，从什么安徽云南福建讲到斯里兰卡印度尼西亚。越讲越深入，越讲越眉飞色舞，语速已经起飞了。青叶少看到他这么快活的样子，怎忍心打断他，虽然听不太明白，也还是十分配合的回话道：“嗯嗯，这样呀！”“好厉害啊！”“原来还有这种区别啊。”“师父连这都知道呀。”

        “想喝哪一种，我泡给你喝。”御剑意兴盎然地问她道。

        “嗯嗯……诶！？”青叶还在捧场中沉浸着，忽然反应过来，看了看时间：“今晚就不用了吧，现在喝茶会睡不着的。”

        “啧，没办法，只能等下次了。”

        “下次我还可以来师父家吗？”

        “……！”

        灵魂一问，会心击中。她真的很会问些让御剑不知该怎么回答的话。

        不来？——御剑绝对不会拒绝她。来？——刚给她上了安全教育课的还是自己，他一个男人，总不能真的借‘泡茶’再把她邀来家吧。

        “咕噜——咕—噜噜——”青叶的肚子像拉了警笛，用力按住也一个劲的吵嚷着。

        “咕噜——”像是回应她那般，御剑的肚子也叫了。

        “说起来，今晚还没吃饭。”终于能避开死亡问题，御剑顺着说道。

        “您家里有材料吗？我去少做一点。”青叶说。

        想到青叶那杯让他偷跑出办公室干呕许久的忘情水，御剑怎么也不敢让她靠近灶台：“我来做吧，少吃一点，太饿了也不好睡。”

        青叶饶有兴致地看他从冰箱拿出意面和简单的蔬菜肉类：“师父还会做饭呀！”

        “总不能只吃外面的东西。”御剑说。

        青叶撸起袖子，干劲满满地问：“我来帮您打下手好吗？”

        “别！”御剑一个伸手把她拦在厨房外：“这里有书房，你不想去参观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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