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机会

那次，宋之辞和连奕约去图书馆，结果又被放了鸽子。虽然不是第一次被鸽，宋之辞难免失落，回来路上，他碰到了连奕的三个室友，才知道连奕在楼上睡觉。

        他们建议他别找他，“他心情很不好。脸巨臭！”“都不理我们，可能就想睡觉吧。”“随他了。”

        他在书桌前坐立难安，看书看不进去，他就想看看连奕。敲门没有人应，他走进去，连奕背对着他缩在被子里，好大一个人像婴儿一样用着没有安全感的睡姿。“连奕？”他试着叫了几句，连奕正好翻身，借着月光，他看到连奕痛苦难耐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连奕迷迷糊糊起来，额头上顶着毛巾，他反应了半分钟，感受着全身的热度，有点怀疑地说：“我发烧了？”宋之辞轻轻嗯了一声，把已经准备好的水和药递给他。

        连奕耍脾气说：“不喜欢吃药。”宋之辞难得强势一回，“张嘴。”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宋之辞的照顾，连奕觉得全身上下放松了，露在被子外的眼睛只黏着宋之辞。

        一见宋之辞出去，他忍不住问：“你去哪里？”宋之辞已经摸透了他现在退化成小孩性子，无奈地说：“我去拿书。”“拿书干嘛？”“看。”“你怎么不看我？”这句话好像不太对，他补充，“我是病人。”

        后来，连奕躺着，宋之辞坐在下面看书。连奕一哼唧，宋之辞站起来给他倒水；再一哼唧，就给他换毛巾；能做的都做完了，他还时不时哼唧。

        “连奕……”“我想你陪我说话。”“你说。”连奕眨眨眼，认真地说：“宋之辞，你人真好，和你交朋友的确不赖。”

        宋之辞心里在流泪，忙前忙后3小时，收获好人卡一张。他伸手摸了摸连奕的头发，连奕没有拒绝，反而是对着他笑，这张笑颜，他又记了好久好久。

        如今，好几年过去，连奕又在他面前展露柔软乖巧的一面，他却不敢再伸出那只手了，他害怕，触碰后再也不舍得放下。

        连奕忽然开口，“宋之辞，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宋之辞心头一痛，昨夜短暂放纵的那些画面不断闪现在眼前。那几句恶魔的低语，每一句，都有着要把他的灵魂抽取出来的力量，逼迫他向连奕臣服坦白他爱的罪行。

        “我，我不知道。”这是真话，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昨天一直停电下去，在那片黑暗里燃烧的火焰中的他们俩，或许已经走到不可收拾的一步了。宋之辞真的感觉自己被连奕逼到了一个悬崖边上，他退无可退。

        连奕苦笑一声，自顾自说：“我知道，你在怪我以前拒绝你，怪我让你等了好几年。”

        “是我活该，我认了。”

        他抓住宋之辞的手，依旧滚烫的身体快要融化宋之辞以坚冰防备的心，“但是你不要推开我，不要丢下我，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喉咙干涩的痛，使得他费劲地咽了一口，然后用着近乎乞求的语气，“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行吗？”

        长达三分钟的沉默里，连奕的手始终抓着宋之辞不放，直到听到那句轻微颤抖着，鼓足了十分勇气才能说出的“好。”

        这句话比退烧药的效果强太多，连奕一下就从椅子上弹起来，用力熊抱着宋之辞，连奕强而有力的心跳，从两人紧紧相贴的胸口，传递到宋之辞心底。宋之辞想推开的手也投降，轻拍在连奕肩上。

        那一头纪琛废了好大劲，终于在一群大爷大妈中突出重围，提着虾饺、奶黄包等等一大包早茶点回到车里。他把食物小心的放在副驾上，打开连奕给他发的消息，左手微微颤抖，右手掐着奶黄包，黄色的流心从小猪鼻子里涌出来。

        “他在给我煮粥。”配图是宋之辞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我们要培养感情，你不要过来打扰。”配图是连奕得意的自拍。

        纪琛坐在车里抽了半分钟烟，回复：“以后你死了我都不会来给你上坟。”

        几天后，连奕生龙活虎地推开纪琛家门，纪琛送他一记大大的白眼。连奕毫不在意，这几天宋之辞对他态度比起刚重逢那会可是好太多了，冷淡指数降低，温柔指数升高。这场台风，可来得真及时啊。

        听连奕说完他和宋之辞的感情进展，他冷冷一哼：“你要是冒着台风天来找我表白，我也要答应你。”

        连奕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不要说这种恶心的话。

        纪琛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看到一条朋友圈，脸上浮起玩味的笑容，他故意说：“照你的说法，宋之辞答应你追求他，接下来你们岂不是要去约会~”

        连奕点头，“那是当然。”

        “在岛上约会？”纪琛试探道。

        “什么岛上约会？”连奕莫名其妙。

        “噗哈哈哈哈哈哈，”纪琛把手机丢到连奕怀里，无情嘲笑：“人家已经在海南岛上了，你还在这犯蠢。”

        海南岛？？连奕一看屏幕，是某个摄影师发的合照，定位海口机场，一伙人在机场自由地摆着各种pose，里面有个格格不入的侧身站着的人，就是宋之辞。

        宋之辞为什么会突然去海南？他怎么不和自己说？他要去多久？

        连奕瞪着在一旁吃黄瓜薯片看戏的纪琛，站在落地窗前给宋之辞打电话。

        “喂。”宋之辞平淡的声音传来，连奕心中的委屈感更深了，“是我。”

        “嗯。怎么了？”

        连奕心想，还问怎么了，昨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对今天要离开的事情只字不提，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的位置，“……你去海南干嘛不告诉我。”

        宋之辞在那头顿了顿，只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纪琛听到这句，乐得连塞了好几口薯片，咔嗞咔嗞听得连奕烦躁。

        他从别人那里知道，和宋之辞主动告诉他知道，这能一样吗？宋之辞的一副直男发言让连奕觉得自己好像恋爱里作精的角色，因为一些细节而过不去。

        草，明明一开始宋之辞是弯的，他才是直男！！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左右吧。”

        一周。连奕心中警铃大作，他可没多少日子了，一整周见不到宋之辞，一整周不能和宋之辞推进关系……不行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挂了电话，纪琛踱着悠闲的步子，语气轻松跟在他背后，不断打趣：“诶诶，别挂啊，让我听听咱们连少怎么谈恋爱。”连奕无视他，在手机上快速点了几下，然后径直朝他的衣帽间走去。

        “你在做什么？”纪琛看见连奕神情严肃地翻了一圈他的衣服，然后露出微微嫌弃纪琛品味的表情，为难地从里面翻了几件出来，从柜子下推出一个黑色小行李箱，开始打包。

        “我草，你要追过去？”纪琛恍然大悟，惊讶道。

        “不然呢？”连奕头也不抬地回。

        “不是，那你打包我的衣服干嘛！喂，这件不能拿，我还没穿过！”纪琛抽走一件黑色套装，转眼又被连奕夺回去，“你家离机场近，飞机还有两小时起飞。”

        “走了。”转眼，他已经整理好了行李，留下凌乱的纪琛，扬长而去。

        这个季节的海岛温度刚好，没有夏季那么闷热，也比大部分地区温暖。宽阔平整的道路两旁，种着整齐高大的椰子树，革质感的绿色披针形枝叶向四周延展，搭配头顶高高的明丽的湖蓝天空，心境随着无边的海岸线无限延展。连奕戴上墨镜，坐上来接他的车，朝宋之辞所在的酒店而去。

        宋之辞从浴室里出来，擦拭着湿润的头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海。

        他们来到海南，为某品牌新品护肤油拍摄一组平面海报，用于户外广告牌投放。其实宋之辞不是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被老板临时叫来监督项目执行，纯属临危受命。

        项目经理mia头上突然空降一个管她的人，虽颇有微词，但作为成熟的社畜也能做到隐忍不发，都是打工拿一份钱，能苟就苟吧。于是她顺水推舟将大部分事情推给宋之辞，自己则作壁上观，问就是：啊，我不专业，还是宋总监您来？

        宋之辞能感觉到mia的不满，但他不在乎，在他看来，比起情绪，将事情完美的执行下去比较重要。

        与一群人的社交消耗了他很大一部分精力，中午连奕那个没头没脑的电话，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却能让他烦闷的情绪逐渐随着海风消散。

        自从答应给连奕一个正式追求他的机会，连奕的眼睛里光芒明显更甚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卸下了心中一块巨石？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换上舒适的人字拖鞋，打算去沙滩散步。

        傍晚的海边，人群陆续多了起来。虽不是旅游旺季，仍然能看见一家几口来的游客，手牵着手，抱着一个椰子快乐地在海边走着。

        宋之辞停下看了一会，又望向被晚霞染成橘红的海面，咸咸的海风把他的刘海吹乱，他低下头整理，看见一双同样穿着人字拖的脚，停在自己面前。

        熟悉性感声线响起，“帅哥，要不要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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