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要不要亲一下

“这前面是吗？”尹安的车停在药店前，“你小心一些看着点后面有没有来车。”

        “谢谢了。”蒋安笑了声，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蒋安拉开车门探了探头，这天色看着比早上出去的时候更暗一些，身子都出去了大半尹安拍着车坐垫大喊道。

        “诶！蒋哥伞忘拿了。”尹安道。

        伞面还湿漉漉的流着水，都把尹安的新车给弄脏了。

        车外边的空气又湿又冷，让蒋安湿了衣服又重新卷了一层寒气上去

        他撑起伞鞋子踩在水沟里又溅起一鞋面的脏水，幸好是皮面的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湿。

        “走了啊。”蒋安敲了敲车窗，笑了一声，“你回去也泡杯板蓝根预防一下。”

        “我不喝，谁愿意喝那苦不拉几的玩意啊。”尹安也笑了笑，指节敲了敲方向盘，“回家洗个热水澡，再吃个饭就可以睡了。”

        蒋安手插兜，目送着尹安的车远去。

        没有径直走向药店而是朝着反方向走去，他说谎了他并没有要去药店的打算，他想一个人走静静。

        他现在的情绪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并不是空荡荡的像抓不到什么东西似的，也不是终于释然了的感觉。

        刚刚坐在尹安车上体温稍微有些回升，可被外面的寒风一卷，这风像是能在身上游走，被寒气触着不舒服的很。

        蒋安听见了自己一声很重的叹息，心里一时也烦闷无比。

        沈岩都走了这么多年，按理说蒋安早该放下了，可他就是放不下。

        妈的，有毛病。

        蒋安越想越觉得难受，此时唯有一根烟才能解忧。

        可他刚刚那包烟在墓园的时候就抽完了，最后一根还分给了尹安。

        伸出手触到了空空如也的烟盒，便悻悻地收了手，没有烟抽了心里一阵失落。

        蒋安的眼神扫了周围一圈，寻思着找一家便利店买包烟来解一下烟瘾。

        可家家都紧拉着灰色的卷拉门，让蒋安触了壁撇了撇嘴，果然下雨天就没有人爱出门。

        又是一阵风，蒋安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快步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这雨迟迟不停，蒋安握着伞柄，可这伞像是握不住一样东倒西歪着。

        他收了伞走到楼道里，在楼道底下重新整理下心情才上楼。

        他不太想让李想发现他现在不太好的情绪。

        李想敏感多疑总能在他的情绪里感知到什么。

        上楼用钥匙开门，就看见李想跪在地上擦地板。

        屋里的光线并不像外面一样阴沉，也许是李想开了灯的缘故。屋子里的东西被李想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空间看起来也没有原先那么拥挤了，感觉比之前亮堂多了。

        李想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赶紧爬起身回头看，见是蒋安回来了满脸的笑容藏都不住，小跑到他的跟前。

        蒋安一见这笑容心都软的一塌糊涂，拨开了他心上蒙着的一些阴霾。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想伸手捏着蒋安的外套衣角，却发现蒋安的外套湿透了。

        皱眉带着有些怪罪地语气：“怎么……都湿透了，你……冷不冷啊？”

        “外面的雨下得有些大。”蒋安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垂着烟看向他，任凭李想把他身上的外套脱掉。

        李想把蒋安那件湿外套搭在椅背上，准备等下和他的脏衣服一块儿洗了，又从衣柜里给蒋安找了一件干净衣服给他套上。

        “你……太高了，弯点腰。”蒋安比李想高了快一个头，李想踮着脚给蒋安搭上衣服，搭不稳总是要掉下来。

        蒋安不语垂着眼，李想半搂着他，他也抬眼看向眼前人。

        “那你……吃过……饭了吗？”李想又问道。

        同样的蒋安也没回答李想的这个问题。

        下一秒，蒋安将人搂入怀中，很疲惫地把脑袋搁在了李想的肩窝上。

        李想身上的橙花味儿充斥着蒋安鼻腔，这味道总是让蒋安觉得莫名的安心，紧接着便是外套落地的声音，

        李想愣了一下，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蒋安的怀抱。

        蒋安把手往里收了收，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不要动，让我抱一下。”

        李想的两手一开始还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还是学着蒋安的动作搂抱着他，指尖在蒋安的后背上画着圈。

        今天的蒋安有些不太对劲，从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李想就感觉到了。

        蒋安很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例如今天早上，虽然蒋安装着没事人一样很平常的出了门，但脸上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似的。

        “我今天去看他了。”蒋安没把自己的重量全放到李想身上。

        李想不知道蒋安口中是谁，他想安慰蒋安便猜测道：“那他的……模样……有变吗？”

        “没有，他长得还是跟以前一个样。”蒋安又忽儿地笑了，“我当初就是喜欢上了他的这张脸，后面才发现他人也很不错。”

        “哦。”蒋安的身上很凉李想便抱着他更紧了一些，心脏在胸膛里猛烈地跳动着。

        李想的肩头被什么温热的液体给打湿了，蒋安沉默不语他也任凭着蒋安抱着他拥着他。

        这想必是对蒋安很重要的人，李想心想着却很不是滋味

        “越陷越深便离不开了。”蒋安压抑着自己的啜泣声，但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和李想，哭的话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嗯，我知道。”李想的手往上，指尖触到了蒋安脖颈上的那串文身。

        他试探般问道，说出了一个蒋安时常提起的名字：“沈岩？”

        蒋安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像是失了力气他的脚一软没了力气，倒了下来。

        李想力气小根本就支撑不住蒋安身上的重量，他被蒋安压在地上倒下去的时候给蒋安做了一个缓冲，背那块磕着地板摔得生疼。

        李想吃痛啧了一声，蒋安用手撑着地板盯着他看。

        他的眼球布满了红血丝，还含着泪水。有那么几秒后蒋安像孩子的一样突然地哭泣起来，让李想都有些措手不及。

        被发胶梳上去的头发掉了下来，蒋安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狼狈极了。

        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浸到李想身上的棉t恤上，留下一朵泪花。

        李想伸出手拭去蒋安脸上的泪，蒋安跪在他的身上，李想刚刚所说出来的那个名字击溃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情绪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许是轻飘飘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

        李想的心也被蒋安的哭声乱成一团麻，他用手捧着蒋安的脸轻声问道：“要不要亲一下。”

        没等蒋安回答，李想就已经为他做了决定。

        后来回忆起这件事，蒋安常常会说着说着就一阵脸红，那时他都哭成那个样子了，李想也下地去嘴。

        李想的吻很青涩，他碾着蒋安的嘴唇，舌尖顶开蒋安的唇齿尝到了眼泪的咸味。

        烟草味苦味咸味混合在一块儿，像蒋安现在的心情委屈地无法言语。

        蒋安的哭声停止了，两道泪痕挂在脸上。李想离开蒋安的唇，蒋安还愣着看着他。

        “不要哭了，不然……我也会……难过的。”李想贴着蒋安的脸低声说道。

        等蒋安哭够了，等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多么愚蠢的时候，这事情便过去了。

        他浑身上下发凉，刚刚李想吻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其他的。

        只想赶紧抓住眼前的热源，他太冷了，想要一个怀抱想要一个吻。

        蒋安洗了个热水澡便躺在了床上，李想还为他细心地盖上了被子。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盯着长满霉斑的天花板发愣。

        李想刚刚和他讲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要难过？

        蒋安闭着眼，脑子里翻来覆去地都是李想的这句话，又突然想到了昨天李想在纸上写的那行字。

        李想喜欢蒋安。

        蒋安细细思索了一番，是蒋安想的那种喜欢吗？还是单纯就是对自己的感谢？

        又陷入死循环中，不停地询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吗？

        欢我吗？

        我吗？

        洗衣机轰隆隆作响的声音，吵得蒋安的胸口发闷，他倒是真的想开口问问李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喜欢我吗？像这样的问题蒋安是绝对问不出来的。

        想着想着一天没吃过饭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李想站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蒋安眯着眼，看向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间屋子的灯光昏暗，连李想的背影都是模糊的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纱。

        看不清楚了，像沈岩的长相他也记不清楚了。

        下雨天空气湿度大，瓷砖地板上都沾着水气。

        放在一旁的电饭煲煮着稀饭，蒸气喷了出来水雾又慢动作落下。

        菜刀切在砧板上的声响，从隔壁传来的晚间新闻的声音，还有楼下夫妻照常吵架的声音。

        蒋安都听的一清二楚，他一时一个头两个大，胃又被饿的绞着疼。

        疼着疼着又睡过去了，脑子里依旧空白。

        蒋安在睡着的前一刻还在想着，李想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来。

        希望李想口中所说的喜欢，是蒋安心里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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