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龙大褂

大片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透过窗帘让整个屋子变得亮堂堂的。

        照李想今天这个身体状况，今天出摊的估计就蒋安一人了，他得早点儿去准备准备。

        中午煮了些海带豆/腐汤，昨天晚上睡不着蒋安顺手在百度上搜的，据说可以解酒。

        他不怎么会做饭，反正每次烧饭都凭运气，能熟是能熟但是味道不能保证。

        李想本也想跟着蒋安一块儿去，但蒋安拒绝了，李想整个人的状态都还是迷迷糊糊的，做一件事能愣半天的那种。

        蒋安把自己的手机里的电话卡拆了一张下来放到之前那个旧手机里，然后把现在这个手机留在家，李想还可以拿着看看电视解解闷。

        蒋安坐到了他的边上，教他用手机。

        “这个是联网的，点这个是看电视，点这个是玩游戏。”蒋安又看着李想自己试了一遍，还行他上手倒是蛮快。

        “那你好好在家呆着，难受就喝点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蒋安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站在门口穿鞋。

        突然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好像李想打电话来他也不能和他交流。

        李想靠着墙看着他送蒋安出门，缓缓地点了点头。

        “傻愣愣的。”蒋安笑了一声，“你晚上想吃什么就自己下楼买，钥匙带上别忘了。”

        “嗯。”李想朝着蒋安挥了挥手，蒋安穿好鞋又跺了跺脚嘴上还在絮叨着。

        “等下给猫和狗换点水，再往食盆里倒点狗粮猫粮进去，那鹦鹉也喂点。”蒋安总觉得鞋子里有什么东西卡着脚趾缝，他又脱下来抖了抖。

        “懂了不。”蒋安说了一大串，面前的李想也没给他一点儿反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安在李想面前打了个响指，李想一惊抬起头看向蒋安。

        “我真走了啊？！”蒋安皱着眉头，他在怀疑留李想一个人在家真的能行吗？

        李想抬起手挥了挥，蒋安笑了笑带上门。

        果真酒会影响神经，李想平时本来就呆呆的，这一喝了酒脑袋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应迟钝好像不在跟他讲话一样。

        摩托车停在烧烤摊的边上的巷子里没骑回来，没办法蒋安走路上班。

        现在都九月份了天还是那样热，蒋安今天拿了一条绑头的绑带把前额的头发往后放。

        晚上的天还是热，蒋安在烤架边上站个十几二十分钟就一脑门子的汗了，即便脖子上挂着条擦汗巾也无济于事，汗全跑到刘海上去了，一束一束的看着怪叫人恶心。

        所以他才拿绑带把头发往后放。

        贴着树荫走，外边的太阳毒辣的很，蒋安就是太缺少锻炼。

        这才没走出去几步，就一身的汗了。

        停下来去附近小卖部买了只冰糕，路过一个公园的时候蒋安还围观了一局象棋。

        持帅的那老爷子走棋极烂，蒋安都想把棋子抢下坐到老爷子的位置上自己来下。

        但这么做了怕老爷子暴走，便悻悻地走了。

        平时骑摩托五分钟的路，蒋安愣是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

        这才刚拉开卷帘门，送蔬菜的老板又来了。

        蒋安把卷拉门推到顶，拍了拍手蹭到的灰走上前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早点给你送过来不好吗？”老板坐在三轮车没下来。

        “哪一包是我的啊？”蒋安绕到后边打算自己拿菜。

        老板从三轮车下来，从里头拖了一袋出来交到蒋安的手。

        “你家那小子呢？”老板朝蒋安身后望了望没见到李想的人便问道。

        “什么我家那小子啊，又不是我儿子。”蒋安把菜扛到肩上先放到店里。

        “你也脸真够大的，你才多大年纪啊，有那么大一个儿子。”老板在后边扶着蒋安肩上的袋子笑了两声。

        “三十了。”蒋安一本正经地说道。

        要不是老板看过蒋安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他都快要相信了。

        “那正好我才二十五，我还得管你喊声哥。”老板笑道。

        “得了吧，您脸才大呢。”蒋安乐的厉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分烟给老板。

        “李想他今天不舒服，我让他在家里休息一天。”蒋安咬着烟，又从边上的架子上摸了一个打火机把烟给点上，然后又递给老板。

        “你这做表哥的还挺好，懂得照顾人。”老板接过打火机用手护着火点上，吸了一口。

        “你这钱是现在结还是月底结啊？”蒋安往架子那边靠了靠问。

        “月底吧，我现在也没带账簿。”老板说。

        “那行，那都月底一块算。”蒋安的目光越过老板，朝外面一个穿着带龙纹褂子的男人看了过去，就刚刚他停在蒋安摊前看了有好一会儿了。

        “看什么呢？”老板顺着蒋安的目光看了过去。

        蒋安眯着眼站直身子，走上前朝那人喊了一声：“诶，哥们怎么了？”

        龙大褂比蒋安矮了一个头，蒋安的气场马上就比他高了一截。

        “找人。”龙大褂说，他嘴里也咬着烟。

        龙大褂又往蒋安边上凑了凑，烟头正好对着他的身上的短袖，再近一些就可以把他的衣服给烧出一个洞出来。

        蒋安不动声色地往后站了站。

        蔬菜摊老板也凑了上来，十分热心肠，“找人啊，这片儿我熟得很，你尽管问。”

        “这个人，你见过没有。”龙大褂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摆在两人面前问道。

        是一张一群小孩的合照，龙大褂放大了其中一个人的脸。

        照片很糊再加上拍摄照片的时候光线也弱，那人的脸呈几个堆叠在一块的像素块。

        “我看看啊……”老板的话才说了一半。

        蒋安马上打断他，抖了抖烟灰：“没见过，我们这里没这么大年纪的孩子。”

        龙大褂收回手机，怀疑地看了蒋安一眼。

        “怎么了？家里的小孩离家出走了？”蒋安又问。

        “啊，离家出走了！”老板十分配合蒋安的问题，惊呼了一声，“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啊，在这里问别人要问到什么时候哦。”

        龙大褂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跟你说，做家长的就是要包容要用爱，孩子会离家出走这是为什么？”老板拍拍自己的手，“就是咱们做家长的爱没给到位，让孩子受委屈了。”

        老板在那喋喋不休的，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龙大褂的肩：“我跟你说兄弟，小孩子一定不能用打骂教育。”

        龙大褂听着有些不耐烦，打掉老板放在他的手，一句话也没说走了。

        老板被这莫名其妙地这一下给整懵，转过头问蒋安，“他这什么意思啊，别人好心给他意见还这个样子，难怪小孩会跑了。”

        蒋安捻息了烟笑了声，“哥，赶紧给下一家送过去吧。”

        老板一拍脑门差点都忘记这事，刚刚做心理导师太过瘾他给忘了。

        送走老板，蒋安自己一个站在案板前切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要他眼神差点就什么也认不出，可是他眼神好认出来了，所以才会赶紧打断老板的话。

        照片上的那人分明是李想。

        虽然龙大褂刚刚给他们看得那照片糊成一团，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难道是李想的家人？蒋安想。

        如果是家人的话，家里丢了人怎么一点儿着急的样都没有。

        蹊跷，蒋安皱着眉细细思索。

        还有刚刚照片上的那一群小孩，都跟蒋安刚捡到李想那会儿，又黑又瘦像个麻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机械的，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事情开始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去了，蒋安的眉头更紧了一些。

        李想身上的疤痕，刚捡回来时的腿伤，还有他平时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蒋安还以为是长时间在外面流浪留下的后遗症，现在想想事情好像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李想到底是谁呢，蒋安叹了一口气心里总是隐隐不安的。

        李想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蒋安不在家他也没事情做。

        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李想头痛的情况比早上好多了，他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从楼下传来饭菜的香味和电视的声音，李想爬起身准备给自己做点饭吃。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学生上学都快有一个星期了。

        李想伸了个懒腰把裤头往上提了一些，准备先去楼下快餐店里买三盒米饭做个蛋炒饭吃。

        他不会做别的只会做蛋炒饭，鸡蛋一打饭一加再撒点酱油就能凑合吃了。

        这还是小五教他做的，不知道小五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逃出去。

        李想的影子被晚霞拉的很长，手里提着的饭盒上下晃荡着。

        边上有小孩从他身边跑过笑着，书包抱在怀里打闹着。

        日子美好的让李想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他必须要牢牢抓着不敢松手，他怕一松了又重新掉回深渊，过那种浑浑噩噩的掰着指头的日子。

        李想回到家先从冰箱里拿了两颗鸡蛋，敲进碗里打散。

        起火烧油，把锅先烧热蛋液倒进去，然后拿起锅铲把蛋皮铲碎撒了些盐。

        看样子差不多了，把饭也一同倒进锅里，快餐店今天烧得饭还不错没像上次软乎乎的。

        但李想这边饭多了蛋少了，一团白乎乎里只能见着一点点黄色。

        算了，下次改进。

        早上蒋安烧海带汤还剩了些葱，李想择了一段洗干净底下的泥巴，切小段备用。

        拿锅铲压了压米饭，把米饭尽量炒得干一些。

        取过边上的酱油，在米饭上画着圈，又赶紧把饭给炒散让饭沾上酱油色。

        洒一把小葱点缀，蛋炒饭还冒着热气，卖相看起来也不错。

        李想用锅铲勺了些炒饭，就着锅铲吃了一口。被锅铲烫着嘴，仰着头呼哧呵着气。

        味道还蛮不错的。

        他想了想，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蒋安吃了没，干脆也给蒋安送点蛋炒饭过去。

        李想在灶台边上找了找，他记得上次好像在这儿看到了饭盒。

        最后还是在碗柜深处里看见了，看起来蒋安也不常用，打开盖子就飘出来了一股霉味。

        李想把那饭盒用水冲了冲，然后又抖了抖里面的水。

        给蒋安也盛了满满一饭盒，还故意用锅铲压了压把饭压实，等下好给他送过去。

        他吃着自己烧的炒饭心里还有些骄傲，味道和蒋安做得不相上下，卖相也比蒋安烧的好看。

        李想吃完饭，洗干净碗和锅，环顾屋子一圈，哼着小曲提上饭盒就出门了。

        蒋安这边一个人明显有些忙不过来，说来也奇怪之前自己也是一个人，怎么后面多了一个李想过来帮忙就差了这么大呢。

        这一晚上蒋安最起码喊了五六遍李想，但话才刚冒出来又想到李想今天没来，愣生生地又憋了回去。

        蒋安笑了一声，什么毛病啊，现在少了李想还不行了。

        但在他抬头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站在对街的李想正朝着他挥手。

        蒋安的手上的动作停下了，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流动着，周围环绕着的烟雾好像也慢了下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了，时间在那一刻好像过了有一万年之久。

        “你怎么来了啊？”蒋安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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