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锦鱼茶蘼遗

周越铃把兔子灯笼塞在齐归的手里，这齐归死活也不肯收下。

        辰时到了，人们陆续开始往和河放花灯。

        江流曲曲蜿蜒，花灯浮于月华之下；与江水一同流向天边的是思念，明灭的火光是牵挂……

        周越铃也许灯一盏，只愿大家安康。

        然后她把兔子灯放入齐归手里，这次他没有回绝。

        他也没法拒绝，周越铃不知道哪里来的红布条，乘他不注意三下，五除二就把灯柄绑在了齐归手上。

        “齐归，要不要也放一盏，许个愿望，很灵验的。”

        “迷信，快回去吧。”齐归把兔子灯藏在衣袖里，生怕被别人看见。

        走到半路，齐归停了下来

        “你先回去，我东西落在路上了，回去找下。”

        说罢，齐归头也不回就走了。

        “还跟，需要我请你出来？”齐归不屑。

        “公子，怎么火气那么大呢，我是来谈合作的。”弥蛇出扇刺向齐归

        齐归，挥剑与弥蛇打斗起来，兔子灯掉入了泥水里。

        齐归眼尾发红，戾气又重了些许。

        ！招招杀意毕露，弥蛇招架不住了，就退到远处。

        “年轻人，至于吗？我就开个玩笑

        你不是想杀那个戴铃女子吗，我和你一起呗，完事后你二我一，怎么样。”

        “我从来都不与人合作，更不喜与人分享。”

        齐归捡起兔子灯，用衣服一点一点把灯上的泥污擦净。

        “回岭村的事，是你做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先走一步了，我们还会再见的。”弥蛇跟着齐归是发现了他身上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魔气，想要一探究竟，接着弥蛇就消失在黑夜里了。

        周越铃回到客栈发现林仙夕留下封信，就不辞而别了，说是家里有急事要处理。

        周越铃想着她的簪子还没送出去呢，心里有些遗憾。

        周越铃发现齐归老是穿着玄色衣，一看就不像正派，还老爱披头散发，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她就为齐归准备了几套靛青色衣裳，还有银冠玉簪。

        齐归发现兔子灯上的泥印怎么也洗不干净，巴不得马上就冲到弥蛇面前，把他脖子拧断。

        弥蛇：怎么感觉脖子有点凉

        刚刚下起了小雨，齐归把门打开。

        周越铃看到齐归落汤鸡的样子，笑的她肚子疼

        “齐归，你别老是穿着这么暗色的衣服，白瞎你了那张好脸，正巧我给你准备了衣裳，你快去试一下吧。”

        齐归衣服只有玄色是因为以前师傅训练时，很容易把衣服弄脏，而且老是受伤出血。

        有血渍的衣服很难洗净，后来又接悬赏令，玄色衣服在夜里方便行动。

        换完衣服的齐归，周越铃就感觉这活阎王都好像容易接触了一样，而且属于少年的那股青涩也出现了。

        齐归的头发漆乌，皮肤无血色、嘴唇殷红，散乱的青丝，让他更加妖冶，好似比水妖更好魅人心弦。

        清晨，周越铃在楼下喝粥。齐归从楼上下来，看到齐归那歪七扭八的束发，周越铃差点喷出来。

        “你这发型跟谁拼过命”

        “我不会束发……”齐归认真说

        周越铃想来也难怪，平常看齐归老是披发，还以为他臭美呢，原来是不会束发。

        “来！我帮你束发。”周越铃拉着齐归上楼，让齐归坐在梳妆台前。

        “你认真看，很容易的，以后自己来。”

        周越铃拿去玉梳缓缓为齐归束发，少女柔嫩的指腹滑给青丝，齐归看得出神。

        “好了，你看看。”

        齐归束起发后，多了分少年儿郎的味道，面如冠玉，薄唇紧抿，丹青墨画……

        “越铃、齐师弟该出发了。”白子煦正看到这幕，眼里只有羡艳，不自知地攥紧了手。

        众人出发去往安景镇，这个镇很繁荣昌盛。

        是掌门的故人一位姓秦的人请求掌门帮忙，说他小二子被妖缠住了。

        刚入城门，就有一个胖胖的人举着横幅，上面写着迎接无衡山的大侠们。

        白子煦上前交谈，之后我们都随着他走。

        “我是秦府的管家，大侠门可算来了，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少爷啊！我家少爷都昏迷三月了，而且镇子上许多人家都出过怪事。

        镇上的一些女子都会被莫名其妙掳走，然后又送回来，回来时，无一手里都有一片鱼鳞片形状的金子。

        虽然女子们都没受过什么伤，可是名誉也受损啊。”

        到了秦府，白子煦观察四周也并未发现什么。

        “你们终于来了，替我向林掌门问好。”秦老爷迅速就领着一行人就看小少爷。

        白子煦看出秦小公子并未受伤，只是三魂离体了

        “少侠，我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会昏睡三月呢”

        秦老是在房里踱来踱去，焦虑万分。

        “小公子的三魄离体，若不能尽快找回，怕是会心智受损，长睡不醒。”

        秦老爷跪在白子煦面前“还请少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三月前带他外出游玩，我儿失踪了一会，回来就昏迷了。”

        白子煦承诺尽力。

        另一边，周越铃正在调查女子失踪案件。

        周越铃问遍了所有失踪过的女孩，她们都说不知道缘故，只知道醒来，大家都说她们失踪过，而且手了拿着鱼鳞片金子。

        让周越铃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是，那个绑匪究竟图什么，绑架女孩了又把女孩安然无恙的送回来，还留下金子。

        周越铃：难道他在报恩

        周越铃还发现被绑架的都是清一色的十七岁少女。

        “姐姐，我昏迷前闻到给很浓的茶蘼花香味。”接着所有女孩都附和。

        周越铃回到秦府，也去看了看秦小少爷的情况，一靠近秦小少爷就闻到股淡淡的花香。

        “师兄，这是什么花香味啊”

        花香，难道少女失踪案和秦府少爷昏迷也有关系

        “这是茶蘼花的香味。”

        然后周越铃把女孩失踪案与白子煦讲了，白子煦也怀疑这两件事情有联系。

        原来在安景镇有座山，山上种满了茶蘼花。

        周越铃和白子熙一起去山里查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发现山上有个古庙，庙里的香火很旺盛。

        不久镇子上又有女孩失踪，但过了一天又被送回，也拿着鱼鳞金子回来。

        他们就把所有未失踪过的十七岁少女保护好，想着那个绑匪又会回来绑人，这样就可以抓住绑匪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又有女孩失踪了，这次被白子煦他们发现了绑匪。

        他们一路跟着绑匪，竟到了山上的庙里。

        可这庙，白子煦明明调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妖的痕迹或者是魔气。

        绑匪把女孩放在庙后面的古树下，拿出一副画像看了看，又嗅了嗅。

        “又不是，微微，你究竟在哪”

        绑匪神情恍惚，拿出刀刃出来。

        白子煦担心少女的安全，上前把绑匪制止。

        白子煦在绑匪的身上还感应到了秦小少爷魂魄是气息。

        “说，你抓这些少女干什么，还有你把秦小公子的三魄藏哪里去了。”

        齐归上去从那人身上扯下一个玉佩，玉佩好像是茶蘼花样式的。

        “秦公子的魂魄被困到这个玉佩里面了。”

        绑匪开始剧烈挣扎“那是我的，还给我快还给我。”

        白子煦很疑惑，明明眼前这绑匪不是人类，可是又没有半分妖魔气息。”

        “你是何人，要想拿回玉佩就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齐归拿着玉佩在绑匪的面前晃了晃。

        “我是这庙中莲花池子里的一条锦鱼，本来无名无姓，可以前有个名叫楚微的少女，她叫我镜奴。

        我日日听着僧尼颂佛念经，也享受着这庙宇的香火，心中有一定的悟性，便修了道，成了人形。”

        白子煦心想难怪没察觉出异样，原来是有仙运的精怪。

        “我还是锦鱼的时候，那个叫楚微的小女孩就经常来庙里帮忙和上香，她会给我喂食，也会同我讲她的心里话，今日是开心还是烦恼。

        本来我是记不住任何事物或人的，可我觉得她很重要，庙里有个和尚能知晓我的意思，我便求他帮我以纸笔日日记事。

        后来小女孩渐渐长大，我也勤加修道。

        回来成了人形，可开始只是小孩模样，微楚很善良，给我吃食，教我读书识字。

        我每日都会忘记自己与微楚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就自己用纸笔记下。

        庙里的香火旺了起来，我修炼成少年模样，又这般陪伴在楚微身边几年，直到楚微十七岁时。

        我不想这样子了，我渴望想记得我与楚微的一切。

        这茶蘼花玉佩是她送给我的，我本来答应在她生辰的时候给她送个特别的礼物。

        我用月华为她做了一只茶蘼花玉簪。

        可在她生辰前几日，我得到消息说妖族有个神医能让我不会再遗忘事情。

        我就去了妖族，用一半仙缘与他交换，他说我这是天生遗忘之症，治不好

        他给了我一个溯忆瓶，只要我每日带着身上，然后这个溯忆瓶记录一切，再传入我的元神，这样我就可以记住楚微了

        可我返回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我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凭借以前我为她作的画像，我就开始找她。

        “所以你就抓这些十七岁的少女，还给她们留下金子，那秦小少爷是怎么回事。”

        周越铃内心还是被镜奴的情感所触动的，毕竟人妖殊途，世上像他这般痴情的人如凤毛麟角

        “这玉佩当时我留给了楚微，不知怎么的在他那里，可能在拿回的时候，那小孩的魂魄就附在上面了。”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那些女子，我刚刚只是想剜下自己的鳞片作为谢礼。”

        白子煦把魂魄收到回灵袋中，也松开了镜奴。

        “你知道吗？妖界的日光流逝与人间不同，而且你又有遗忘之症，说不定，你兜兜转转几十年才到达。”

        齐归冷淡地开口，也把玉佩还给了镜奴。

        镜奴却红了眼，抱头呢喃起来

        “我就说回来的时候，释悔师傅怎么就圆寂了呢，他明明才二十岁啊。”

        镜奴冲了出去，看到一个和尚就拽着问他

        “释悔师傅何岁圆寂的”

        “施主，释悔师傅七十四岁圆寂的，阿弥陀佛。”

        “原来过了五十四年

        楚微，你可还在……”镜奴失魂落魄恍惚的离开了。

        最后，可能是上天也可怜有情人。

        楚微还在世间，算来，她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

        人们都说她蠢，一生未嫁，无儿无女，孑然一身……

        楚微以刺绣为生，绣得最精美的还是那纯洁淡雅的茶蘼花。

        镜奴最后也找到了他的楚微，他恨他自己，他厌自己，让他心爱的女孩等了他一辈子。

        开始他不敢去见楚微，只敢在远处偷偷红眼

        镜奴也发现秦小少爷长得很像幼年的他，那玉佩可能也是楚微赠予的，赠给她的青春，她的少年郎……

        镜奴掩了自己的面容，日日伴在楚微身边，陪着她过完这余下的时光，也弥补不了以前的年华

        “锦奴，你说那个故事的结尾是什么啊，少女等到她的少年郎了吗？”

        年老的楚微在躺椅上虚弱地问着扮成中年人的镜奴。

        山上的茶蘼花又开了，洁白溢山林，往事溯流光……

        “没有……，是少年的错，让少女等了他五十六年，可少年希望来生和少女再见。

        您说，少女会给机会原谅少年吗……”

        镜奴红了眼眶，声音颤抖。

        “镜奴，我原谅你了

        你终于来了，下辈子别让我再等了……”

        其实一开始楚微就觉得陪在身边的锦奴很熟悉，锦奴看她的眼神很像当年的镜奴，她马上就认了出来，可又不敢相信。

        自己成了弯腰弓背的老妇，青春年华，清丽容颜不在，可自己的心上人却年前依旧……

        楚微拉了拉镜奴的手，就闭眼伴着花香安详的离开了。

        镜奴把楚微抱在怀里，泪流不止

        “好，那下辈子换我等你，可好

        我欺负了你，你也应欺负回来。”

        镜奴又用自己另一半的仙缘，换了下辈子与楚微相见的机会。

        镜奴日日夜夜都在等待，如同当年的楚微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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