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遇
“……春节将至，春运也随之到来，在此我们也提醒广大朋友，出行时注意人身和财务安全。”
又到年底了。
牧千帆裹紧羽绒服，坐在沙发上不断的换台。
口袋里传来铃声，他放下遥控，掏出手机，上面的备注人是万双喜。
“喂，双喜。”
“千帆，今晚有时间吗？”
“有，我不值班。”
“那出来玩吧，我们科室的几个都在。千万别拒绝我，我们科的护士要是听说你不来也不会来了，到时候就我一个女的，多没劲!”
万双喜是心胸外科的一枝独秀，七八个主治医生就她一个女的。
牧千帆笑起来，答应，“好啊，在哪？”
“emperor二楼汉室包厢，晚上八点，准时来哈。”
“好。”
这几天雪刚刚停，但是还没化完，天气也不是很好，阴森森的，还刮风。牧千帆怕冷怕得要命，走之前在呢子外面套了一件军绿色的及膝面包服，整个显的不伦不类的。
不管了，暖和就好，反正到室内是要脱掉的。
驱车到emperor的时候七点五十，去停了车，再走上来时间卡的刚刚好。
emperor是近几年新开的ktv，以朝代命名包厢，装修风格也是各具特色，很受欢迎。
“牧医生来了!”
坐在靠门一边的女护士叫起来，牧千帆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们笑了一下。
“千帆。”万双喜朝他招手。
牧千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万双喜跟他是研究生同学，所以显得格外亲昵一些。
“牧医生一来，我们就没戏唱了。”
牧千帆没想到自己卡着点竟然是来的最晚的一个，今天来的很明显都是他们科室的单身男女，牧千帆白了一眼万双喜，他这是被拉进了一个大型的相亲现场。
尴尬的没话说。
刚才说话的男医生是比他早进来一年的龚凯，长得很高，性格外向。
牧千帆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跟着笑，“哪里，我一五音不全的人，只能当当看客，毫无用武之地。”
“得了吧，我上次听你一个人哼的那首不还挺好的么……”万双喜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牧千帆第二次瞪她，猪队友啊。
“牧医生，来一首，牧医生，来一首!”
坐成一排的小护士亮着星星眼，带着坐在另一边的男医生也跟着起哄。
“去吧去吧，藏什么呢！”万双喜用胳膊肘拐他。
牧千帆站起来，决定以后再也不上万双喜这臭丫头的贼船了。
她自己喜欢纪雨泽，非把他也拉着下水。
“唱什么啊。”牧千帆在歌单里翻了半天，不知道该挑哪一首，万双喜把手卷成喇叭，喊道，“《killingmesoftlywithhissong》!”
牧千帆的手顿了一下，他在屏幕上找到这首歌，按了确认。
他拿开话筒清了清嗓子，这是一首老牌英文歌，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唱的好，但他确实会唱。
万双喜好几次听到他唱这首歌，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哼唱。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歌，她靠着听到的几个零星的单词回去一搜，才发现竟然是一首七十年代的老歌。
一首传世的经典。
牧千帆第一听到这首歌是母亲的留声机里，很老的黑色唱片里划出时而沙哑饱含沧桑时而高亢中气十足的女声，他被惊呆了，却并不觉得有多好听。
但是牧千航很喜欢，他要了歌词，还听了很多翻唱的版本。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唱这首歌，唱给他听，唱给颜骐听。
“颜骐，你在干什么？”
陶宇上个月就知道颜骐要回来了，市局加上他爸从他毕业之后就三天两头骚扰他，颜骐要再在美国待下去，他爸就要去捉人了。
趁着双休，陶宇和卫梓杰约好去接他，顺便过来消遣消遣。
卫梓杰开了秦室包厢，陶宇跟着过去，进了门之后才发现刚才还在身后的人没有跟过来。
他又走回去，看着站在隔壁包厢门口的男人叫道，“颜骐，你在干什么？走错门了兄弟，这边!”
汉室没有关紧的门缝里不断飘出低沉的歌声，颜骐透过门缝看着站在台前的男人，压下微动的眸子。
“颜骐!”陶宇走过去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没什么，”颜骐转过身，“认错人了，几年没回来，这里果然变了很多。”
“你也知道啊，六年了!”陶宇勾着他的肩膀，往秦室里走，“这么多年了，你也看开点。”
“怎么看开，千航现在应该在我身边，我们应该早就结婚了。”颜骐坐在卫梓杰身边，拿过一瓶酒倒了半杯喝下，“别开导我了，我谢谢你们。”
那场意外带走了牧千航，颜骐大受打击，逃去美国，一去就是六年。陶宇和卫梓杰面面相觑，双方的眼中都带着无奈和遗憾。
“于扬呢，听说他这几年生意做的是越发风生水起了。”
颜骐、陶宇、卫梓杰和于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四个人的妈妈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土生土长的s市人，家世相当，各自又嫁的不俗。
他们四个都算是子承父业，卫梓杰他爸虽然是军官，但是军警一家亲，自家儿子喜欢破案，当侦探，他举双手支持。于扬家从商，这小子从小就有商业头脑，所以他们也都算是各得其所。
“那小子，确实。当的起我们一声于总了!”卫梓杰笑道，“他刚打电话过来说家里有事，晚几分钟过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
卫梓杰话音刚落，于扬就推门进来。他穿着一身正装，身体被衬得更加挺拔修长。
“哥，你怎么回事？”陶宇往旁边挪了挪，于扬在他身边坐下。
“别提了，快快这两天感冒了，反复发烧，搞得我头都大了。”于扬拉了领带，随手扔在手边。
“没什么大事吧？”卫梓杰问道。
“小丫头精神还不错，我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具体的情况还要看明天吧，要是明天不反复应该就快好了。”
“那就好。”
“说真的于扬，你这么肯定快快就是你的种这孩子被扔在你车旁边，写了个纸条你就认了你当年才十八啊兄弟！”于扬凭空冒出一个女儿的时候颜骐已经在国外了，那是失去牧千航的第一年，他过得十分不好，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想关注。得知于扬多了个小女儿，惊讶了一瞬，再也没有深究过。
“靠，你以为老子当年那么容易就认了？老子抱着她第一时间就去了公安局，才出生了几天的小女孩，老子心想，握草，哪个没良心的，弃婴啊！然后我他妈就同情心爆棚的去报案了!”于扬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圈。烟雾氤氲，朦胧了他的五官，“到了公安局，警察看到那张纸条，调了一堆没用的监控之后突然就让我去做亲子鉴定。我他妈当时就笑了，心想，警察这年头也不靠谱。”
“你们也知道，虽然我开荤的早，但绝对算是谨慎的那一类，又从来不强迫良家妇女，完全是你情我愿的事。然后老子就特大爷的去做了那个天杀的亲子鉴定，想着把那份无血缘关系的鉴定书狠狠地甩在那个一直都看我不顺眼的警察脸上。结果……草他大爷的，真是我的！当时梓杰和阿宇关在刑警学院特训出不来，老子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抱着那个还没筷子长的豆芽菜从公安局里出来，觉得老子的人生完蛋了，从此就要被这个不知道养不养得活的豆芽菜搅得天翻地覆了。”
“快快很可爱啊，你要是不想养给我当女儿。”卫梓杰笑道。
“老子的女儿为什么给你养，你养的起我的小公主吗？我的快快就是我赚钱的动力!”于扬现在想想当时瞒着爸妈养孩子的苦楚，庆幸自己还是坚持下来了。
“那他妈还叫快快!”颜骐不厚道的笑出声。
于扬被噎呛了口烟，梗着脖子嘴硬的说，“那是老子希望她快快长大!”
“啧啧，明明是嫌弃人家来的太快了，饶了你的美女收割计划。想想，抱着女儿去泡妞，这也是一奇景啊～”
“颜骐，你用不用一回来就挤兑我!”于扬一脚踹过去，颜骐敏捷的躲开了。
“谁叫咱们几个就你混的这么舒坦。”陶宇仰躺在沙发上叹息道，“现在才知道我爸为什么总是不陪我了，刑警真不是人干的活。案子一个摞一个，你说都快过年了，能不能给爷消停会儿。攒到年过完了再犯案不行么？老子连相亲的时间都没有了!”
“你相亲”卫梓杰瞪大了眼睛，“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妈前几天跟我打的电话，不过鬼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陶宇想起他妈前几天在电话里嚷嚷的长相家世都很好的孩子，还是很想去见见的。
按说他长得也不差劲，出了高中却再也没交上女朋友了。他要不是干警察的，早就去夜店耍了，空窗期的寂寞不是一般男人能挨得了的。
“看吧，到时候不行就换个班呗，你又不是公安局长，缺你一个不缺。”
“也是。”陶宇喝了口酒，想起正事，“那什么，也不说什么漂亮话了。颜骐，哥儿几个都盼着你回来。欢迎回家!”
卫梓杰和于扬端起酒杯，一起说，“欢迎回家!”
在ktv里喝了不少酒，陶宇这个麦霸又拉着于扬唱了半宿的歌。颜骐跟卫梓杰一边说着这些年各自身边发生的事，桌子上堆了一堆酒瓶子。
颜骐撑着桌子站起来，脚步有些晃悠，摇摇摆摆的往外走。
卫梓杰仰头问他，“你去哪？”
“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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