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县城

“春天，春天你在家吗？咦，婶子，春天不在家吗？”

        这天刚吃完早饭没多久，门外就传来就程春芳的叫唤声。

        “在呢，你去她房里找她，不知道在干嘛，老半天了也没见出声。”

        张翠芳正在喂家里的几只鸡，听见程春芳的声音，连忙回到。

        又问:“你早上吃饭没啊春芳。”

        程春芳本来打算直接进春天房间看她在干嘛，又听张翠芳问，便停下来跟张翠芳说话。

        “吃了已经，婶子，这不是这几天闲了嘛，我想找春天去县里逛逛”

        程家大队离县城不远，走路的话小半天就到了，所以大家需要啥东西了都不去公社，而是去县城。

        “行，去吧去吧，多出去跑跑，春天这也不知道在干嘛，天天一个人在房间也不出声的，你直接进去就行。”

        张翠芳跟程文藩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自从那天跟高家把婚事退了后，这都好几天了，除了吃饭上厕所，春天就一直待在房间里。

        “别是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实际上都憋在心里吧？”张翠芳心里暗衬道，可问春天，春天也不说，只说过几天再跟她和她爹说。

        纵然心里担心，可自从春天十岁以后，她跟程文藩两人就不随便进春天房间了，所以这几天也是干着急。

        后来有天，程文藩实在受不了了，就偷偷摸摸的趴在春天房间窗户上，看闺女到底在干嘛。

        回来后跟张翠芳说，趴在桌子上半天头没抬，像是在写东西，两人这才稍放下心。

        “春天你在干嘛呢，没听见我和你娘说话啊，半天了也不出声。”程春芳进了春天房间，就看到春天坐在桌子旁叠着手里的纸。

        “咦，春芳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听到程春芳的话，春天吓了一跳。

        “哈哈哈，吓到了吧，你干啥呢这么认真？我跟婶子说了半天话了已经。”程春芳好奇的不得了。

        “也没啥，我这不是毕业了一直没找着工作嘛，又不能在家闲坐着，就想着往报社投投稿子看行不行。”

        春天从去年夏天高中毕业到现在，一年多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她爹也托了人，只是现在工作不好找，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后边等着的也一大堆。

        所以虽然春天是高中毕业的，可也不容易，总不能让人家看在你学历高的份上让给你吧？没这个理呀，是吧？所以这一年了，春天也就跟着她爹娘上上工。

        “哦，好吧。”程春芳也不懂这个，听春天这么说，也就应着。

        程春芳是老支书家的姑娘，她爹娘的老来女，平时老支书跟程春芳她娘也宠的厉害，性子开朗活泼，跟春天同岁，可以说是春天唯一的朋友，两人上学的时候天天在一块儿，都是程春芳叽叽喳喳的，春天听着。

        性子也算互补的很。初中毕业后，程春芳没考上高中，就被老支书安排了大队记分员的工作。

        虽说有老支书的私心吧，可程春芳初中毕业，在大队也算是学历不低了，而且这么多年老支书为大队办事也算是公平公正的，大队里少有人不服的。所以，虽然有人心里嘀咕，说些不好听的话，但事情还算顺利的通过了。

        “对了，你找我干啥？”

        “咋，没事不能找你玩啊？”听见春天的话，程春芳不服气的瞪了她一眼。

        可看春天只是看着她笑，也不反驳，只好自己接着说:“我不是想着这几天好不容易闲了吗，想找你去县里玩，咱们好长时间没去了。”

        “行啊，我这还想着这篇稿子写完了，这两天找时间给寄过去，现在正好顺路了。那你稍等我一下。”春天说着站起来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啥，就背了个上学时的书包，里面放好写好的稿子，又拿了几块钱，就算是妥了。

        “娘，我跟春芳去县城逛逛，你中午不用给我留饭了。”两人出了房间跟张翠芳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门。

        “行，你跟春芳好好玩呀，家里也没事，不用急着回来啊。对了，用不用给你拿钱啊？”张翠芳松了口气，可算是愿意出门了。

        “不用了，我自己还有。”春天有时候觉得她娘跟她说话，像还把她当小孩子一样。

        “行，那你两路上慢点儿，中午饿了自己在县城买点吃的啊，别饿肚子。”春天应了她娘一声，转过头想拉着春芳走快点，就看到程春芳在后边捂着嘴偷笑。行吧，习惯了都。

        等出了门，两人一时有些无话，程春芳看着春天欲言又止，可好半天也没开口。

        春天看着都难受，“你有啥就说啊，干嘛这幅样子，这可不像你。”

        “那啥，我咋听说，你跟高林…退婚了？”程春芳问的小心翼翼，她本来还不相信，可看人家说的信誓旦旦，有那么几个说话不好听的，她还跟人家吵了一架，吵完后又着急忙慌的来找春天，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安慰春天。

        “事情都传开了呀？我还打算过几天再跟你说呢。”春天注意力有点偏，虽说退婚的事当时只有程高两家还有王大娘知道，可那天高家过来的路上也是有人看到的，后来有人直接问到张翠芳跟前了，说是以为两家商量婚事呢，准备什么时候请大家吃喜糖啊。

        张翠芳就趁机跟大家说了下，总不能让人以为春天真快结婚了吧，也耽搁春天再相看人家啊不是。

        虽说也说了真实的原因，可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也有人觉得是春天的原因，觉得是春天嘴不甜，看不住男人，幸好这话还没传到张翠芳耳边，不然张翠芳非得跟人打起来不可。

        “这是重点吗，我是问为的啥原因啊，是不是他高林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程春芳是无条件的站在春天这边的，这么多年的朋友，能不知道春天是啥人吗？

        说不好听点，就是个老古板，性子板直，人品是绝对没问题的，不然两人也当不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春天知道程春芳不问清楚是不会罢休的，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程春芳一听完就炸了，急尽可能的贬低着高林:“那你就没抽他两巴掌啊！？这都什么玩意儿啊，要不是那张脸还勉强能看，他高林也配嫁给你！？能进的了我们程家的门？要他是看得起他，还敢搁那三心二意的，个乌龟王八。”

        春天听着程春芳骂人，嘴角慢慢往上弯着，一时看上去颇有几分温温软软的。

        倒不是喜欢听她骂人，就是觉得，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人，真心实意的为她高兴、为她难过，不会嫌弃她的沉默寡言，不会觉得她不好，所以她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难过，她的心也就那么大，装不下太多的人和事。

        “笑笑笑，就知道笑，看我骂人你就这么高兴啊。”程春芳看着春天，一时有些无语。

        “没有，就是很开心，觉得春芳可爱啊，觉得很幸运，能跟你做朋友。”

        平时嘴里没几句软话的人，说起好听话来，真是能要人命，尤其看春天说的那么认真。

        程春芳红着脸，扯着春天的胳膊想捂她的嘴:“闭嘴，别说了，就你会说，平时咋没觉得你这么多话！”

        行吧，不说就不说，看程春芳红着脸不好意思，春天也就顺势闭了嘴。

        说着话刚好看见村里的骡子车过来，这车平时替大家伙儿去县里拉一些农具啥的，也不是天天跑，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能搭个顺风车。

        两人停了步，往边上让了让，等到一车人快到跟前了，便招了招手。

        “你们两这是去县城里啊？”赶车的王大爷问。

        他跟说媒的王大娘是一家的，两人唯一的儿子前几年从山上摔下来没了，儿媳妇后来也改嫁了，只给老两口留下个小孙子。

        老两口岁数都大了，下地挣不了几个工分，老支书便安排着让王大叔伺候着大队里的几头牛还有骡子，平时再赶赶车，加上王大娘平时给人说着媒，也能多少挣一些。

        “是呀大爷，这不是闲了吗，我跟春天便想着去县城逛逛。”程春芳回答道，幸好今天去县城的人不多，车上还能坐得下，等两人坐好后，车便继续往前走了。

        “春天，你跟高家的亲事是真给退了啊。”

        “就是，你说这好好的咋就给退了呢，听说是高林又看上了别人？”

        “我咋听说是春天嫌弃高家穷，才死活要退的。”

        “那前边那张大嘴咋说，前个儿看见高林跟个女的手拉手，还钻小树林了呢。”

        “啥啥啥，还钻小树林了！真的假的？这不是耍流氓吗，得拉去游街吧？”

        “那女的比春天还好看？不然这都不等结婚，就拉着人家钻小树林？”

        车上几个大娘大婶越说越兴奋，都不用春天回答，自己就能把话编圆满。

        程春芳本来听见有个说是春天嫌弃高家穷才给退婚的，想跟人吵来着，结果都插不上嘴，两人相互看了看，一时无语。

        自从春天跟高林退婚，他两就成了广大社员们的饭后谈资了。

        哦，也不能说是饭后，这都开始当面说了。

        眼看事情越说越离谱，两人坐立难安，恨不得下车自己走。

        ……

        “哎呀妈呀，吓死人了，这帮老娘们也太能扯了吧。”下了车，两人终于松了口气，跟那些大娘大婶比起来，两人明显战斗力不足。程春芳拍了拍胸口，说道。

        春天觉得有点好笑，刚刚骂的厉害的是谁呀。

        “不过，你说高林跟那女的真钻小树林了？看不出来嘛，高林竟是这种人。”虽说刚才有吓到，这会儿缓过来了，好奇一时大过了愤怒，程春芳又感觉有些意犹未尽，竟是恨不得回去再听听那些大娘大婶们还有啥情报。

        “你自己不都说了是胡扯吗，能有几句实话呀。快点，不是说想买雪花膏的吗？”春天不想听她在那畅想，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哎哎哎，你等等我，这么着急干嘛。春天你都不好奇吗？你们不是刚退婚吗，那两人这么快又好啦？你说高家知道吗？”程春芳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想知道了。

        “钻小树林肯定是没有的，至于好没好？高家知不知道？这就不确定了。”要说春天一点都不好奇嘛，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倒不是因为她对高林有啥想法，纯粹是对这件事本身的好奇。

        就像看故事书看到一半，好奇后续情节一样。

        虽说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可春天总有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没多大真实感。

        说白了，还是没对人上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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