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年先生

　　“好心的老爷，求求你赏点钱，救救我哥哥吧，我愿做牛做马的还债，这位好心的婆婆，求求你……”

　　他每见到一个人，就跪在一个人钱不停磕头，可没人愿意帮他。终于到无心面前，额头已经磕破，鲜红的血顺着眉心，顺着鼻梁，划过小巧的鼻头滑落，他噗通一下就用力跪在了无心脚边，拦住无心的去路。

　　“漂亮的小姐，求你赏钱救救我家哥哥吧。”

　　远处还未发觉，如今近了仔细一看，他脏兮兮的小脸上，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星星一样亮闪闪的，正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盯着她。

　　她怎么能拒绝这么可爱的眼神，无心蹲下扶着小乞丐的肩头，语气轻柔。

　　“告诉我，你哥哥怎么了？”

　　“我与哥哥逃难来到乾安国寻亲，没想到半路又遇到歹人，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盘缠，只好一路乞讨到皇城，没想到一夜大雪，我哥哥为了给我保暖，自己一人抗了一夜寒风，今早就冻得不省人事了，求小姐，救救他，我愿以身相许……。”

　　小乞丐黑漆漆的小手不停的擦着眼泪。

　　无心听着，噗呲笑出了声，摸了一下他柔软的丸子头。

　　“你这么小，以后别再对陌生人说以身相许这四个字了哦，救你哥哥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不过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一些东西就会舍去一些东西，必须拿身上你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重要的东西吗？”

　　小乞丐捂住胸口，捏住一个东西，犹豫片刻取了出来，是一块精致细腻的玉佩，月牙形，镂空花纹，一条红线穿过，他紧紧握在手中，可一想到此刻哥哥危在旦夕，又毫不犹豫的松开展示在无心面前。

　　“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东西，姐姐，求你救救哥哥。”

　　无心看着玉佩，一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块月牙形的玉，知道这东西非常贵重才故意试探他，乞丐能称作一种职业吧，没有高超的演技，没有编悲惨故事的脑子，还当不了乞丐。

　　“好了，快收回去，姐姐只是逗逗你，呐，这些钱你拿去给你哥哥看病吧。”

　　无心拿出钱袋，塞进小乞丐的荷包，这些银子除去看病的钱，剩下的也应该够他们找到亲人了，无心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温柔。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待我与哥哥寻到亲人，一定会回报小姐的。”

　　小乞丐一听不用把玉佩换出去，立马握紧玉佩，眼泪哗啦啦的流，看得无心一阵心疼。

　　“好了，快去给你哥哥抓药吧，这些糕点你先拿着填饱肚子。”

　　“嗯，谢谢小姐，啊成一定会回报小姐的。”

　　啊成拿着钱与糕点跌跌撞撞跑远。

　　“小姐是最好的小姐，今日这小乞丐遇到小姐，真是他的福气。”

　　晚秋嘴里塞了块糖人，含糊不清道。

　　“晚秋真是嘴甜，这吃了糖人就是不一样。”

　　“哎呀，小姐，我说的是实话啦。”

　　晚秋脸红一片

　　“嗯，也不知是哪家幸运儿能娶到晚秋这么甜的媳妇，我若是个男子，真想收了晚秋啊！”

　　无心继续打趣着，早春也笑道

　　“小姐，你就别打趣晚秋了，小姐貌美如花，聪明伶俐，哪家姑爷娶到小姐才是真真的幸运儿。”

　　“看来今天没有白出来，你们这一个个小嘴都变甜了呀。”

　　“哈哈哈。”

　　此时远处的阁楼上，约莫十四岁的白衣小公子放下手里的茶杯，满脸不耐烦。

　　“……”

　　“禀公子，好像是某家偷跑出来玩耍的小姐，吵着公子，她们真是罪该万死。”

　　侍卫默默掏出一把绣花扇，给这位小公子打扇。

　　“没规矩。”

　　他甩袖离开，那烦躁的笑声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失了品茶的兴趣。

　　“晚秋，你找的哪家医馆？”

　　“回小姐，是济世堂的一位老先生，我打听了许久，他最是保密。”

　　不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坏到了什么地步，她还没有活够呢，可不想早早的就画上终点。

　　济世堂建在一条黑漆漆的小巷里面，除了近邻几乎无人知晓，而这济世堂名字听着挺高大上，但也只是一间普通的四合院，没有药童没有别的大夫，只有年老先生和半院子的药田。

　　“老先生，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

　　无心站在门边，敲了敲木门，正理着药草的年老先生慈祥的对着她们笑。

　　“小姑娘进来吧，我这难得来次陌生人。”

　　无心踏进院子，将带给年先生的补品放在木桌上，打量着院子，院子里面有个半人高的水车，咕噜咕噜的转动着，水车十步外有个水井，一个木桶挂在井口上，一个木桶放在水车旁，浓浓的田园风。

　　“那是我儿子做的，好看吧。”

　　年老先生放下草药，从旁边的水井中打了一桶水，倒入竹筒中，竹筒的下方漏出水蓄满了水车下的小池子，水车带着水送入另一根竹筒，一节节竹筒里都打了小眼，一滴一滴的落在草药上。

　　“年先生，今日我是想请年先生帮我把脉。”

　　“姑娘的病已经是膏肓之疾，爆发只差一个契机，只要你平时注意饮食，不破坏身体平衡，还是能活很久的哦。”

　　年先生只是盯着无心看了一会儿，就下了结论，他语气严肃，却让人感觉他很调皮。

　　“年先生确定不把脉？”

　　“跟你明说，你这毒我治不了，姑娘要是对我这风车有兴趣不如帮我再去打一通水，再帮我翻翻土。”

　　年先生不容她拒绝，拿起地上一个桶就塞进了她的手里，她只好帮年先生干了干起农活。

　　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接触农活，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杀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高级杀手，会在某一天，干农活。

　　“哎，你那个土挖得太狠了，破坏了土壤，水份就往外流了。”

　　“哎，那颗药是我故意种在外面的，你别挖了。”

　　“小姑娘，我看你学得挺快，是块做农的料，跟我一起去乡下种庄稼啊。”

　　“……”

　　早春与晚秋完全处于目瞪口呆的状况，反应过来后就一人去帮年先生翻晒药草，一人在地里帮无心扯杂草。

　　无心突然发现，做农活比练功要费力多了，输出完全大于输入，她精神亢奋但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到底是原主体质太差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只想着与那些烦人的教习嬷嬷斗智斗勇，却忘记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嘿嘿嘿，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力气啊，我这药田第一次这么快锄完，可惜啊，再过两天我就要回乡下了。”

　　“年先生回乡下就不回来了吗？”

　　她放下锄头，挥去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喘着粗气。

　　“是啊，不回来了，只可惜我这院子里的草药，都是我的宝贝啊。”

　　年先生惆怅的看了一圈，目光定在水车上。

　　“年先生，您的儿子呢？”

　　“早死了。”

　　年先生说得很轻，又好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他全身放松了下来，慈祥的去抚摸水车。

　　“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小姑娘，看你骨骼清奇，真的适合做农，不考虑考虑跟我去乡下？”

　　年先生又提出让无心下乡的念头。

　　“不了，我老爹可能会打断我的腿。”

　　无心幻想起百里老爹吹胡子瞪眼骂着她不思进取的样子，就不自觉的笑出声。

　　“那好吧，看你也是个有钱人，我把院子卖给你怎么样。”

　　“买您的院子我岂不是很吃亏，我又不会来这个院子住。”

　　“哪里吃亏了，我给你说，我这院子坐南朝北，开过光，可以驱邪、避灾，我这地段也好呀！京城最中间的位置，前后两门都有街道，左边是整个京城达官显贵上朝必过街道，右边，就是你刚才进来的那个门，外面也是一条繁华的街吧，你看看，一个贵，一个华，巴拉巴拉巴拉。”

　　年先生滔滔不绝的夸赞着他的院子怎么怎么好，无心认真的听着他将。

　　“这么好的房子你还不心动吗？你怎么能不心动，唉。”

　　忽然年先生压低了声音。

　　“你要是拥有一间除了你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房子，那躲仇杀躲什么的，消声灭迹岂不是更简单。”

　　年先生说了一大堆，这一句无异是最打动无心的，人生变幻莫测，谁没几个仇人。

　　“好，我就买下你这院子。”

　　“嗯嗯嗯，孺子可教，看你是我第一个客人便宜卖给你，五百两，我这院子不值钱，值钱的是我这水车啊。”

　　无心想，大概是因为这个水车是他儿子做的在他心中是最值钱的吧，此时，无心并没有理解到年先生更深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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