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见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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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李婉果真安排了一群教习嬷嬷来教她学习规矩，因为昨日的杖毙，那一具具血红的尸体，在她们心里留下了阴影，如今都不敢得罪她。
无心今日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但若是对门外那群教习嬷嬷置之不理，恐怕下午就会传出二小姐拒绝学习规矩，目无尊长，刁蛮任性，顽不可教的谣言。
她任由早春为她挽着很复杂的发髻，计算着时间，直到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时才慢悠悠的打开门，院子里的雪地上，一排整整齐齐的站着四人，寒风带着细雪吹进房间，早春立马把兔绒披肩拢在她的肩上。
“各位嬷嬷起的真是比鸡还早，天不见亮的就来我无心院站着吹寒风，真让无心感动。”
无论是谁，只要是敌人，她都不会客气，谁把她当柿子捏，就让谁知道，她这颗柿子，里面装了炸弹的！
“奴翠花、翠娥、翠绿、翠萍见过二小姐。”四人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
无心先是仔细看了一圈她们，三十来岁穿着深绿偏灰的交领半臂，深灰色的长裙，布料非常体面，代表她们在府里的地位偏高，是李婉最瞩目的几个教习婆子。
“各位嬷嬷有礼了。”
无心以同样标准的礼仪回敬，却没有屈膝，她作为小姐怎么能向仆奴屈膝。尊卑有序，即便是教养嬷嬷，那也只是主人家聘请的下人。
而这几个教习嬷嬷就是打着要无心闹笑话的目的，然后借机为难她。
几个教习嬷嬷低着头暗中对视一眼，传达着某种她们自己才懂的信息。
今日寅时她们就来了无心院，本以为卯时百里无心绝对起不来，而错过时间她们就去向李夫人诉苦，让百里无心名声扫地，没有哪家名门愿意要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做正妻，但她们没想到，无心在最后一刻开门了，
为了更加真实，今日她们都穿得单薄，在雪地中冻了很久，如今无心却迟迟不叫她们起身，弯曲的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都知道无心是故意为难，却不敢直说，心中越发气愤。
“哦！一时居然忘记叫你们起身了，快起来吧。”
无心许久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一般。
“谢小姐。”
四个嬷嬷颤抖着双脚立直了身子。
翠花不敢再贸然行大礼，踏出一步低着头恭敬道
“小姐不懂礼仪规矩，从今日起奴婢等人就负责教导小姐学习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家闺秀，大小姐气质天成，想必二小姐认真学习也能赶上一二。”暗讽无心养女的身份，就算不断的学习也不能追上嫡亲的大小姐。
无心听出话中之话
“那就多谢各位嬷嬷精心指导了，只是大姐气质天成，无心自然是学不出她那等夺人所爱的风采。”
这夺人所爱四字噎得四人难受，无心一语双关，明意便是面上被所有人喜爱，暗意却是夺走了别人所爱，但她们若执意认为是第二种，无心便可以以口误不了了之，犹如一口鱼刺噎在她们喉咙，上不来下不去。
“只要小姐肯用心学习，自然气质会出众起来。”
翠娥也向前跨出一步。
“那就开始吧，一个月，希望嬷嬷能跟上我学习的速度。”
无心退下披肩扔给早春，理了理衣角，说得漫不经心。
四个嬷嬷见无心如此狂傲，都决定好好折磨一下无心，要知道那些在她们手里学过礼的小姐可都被她们好好伺候过。
走姿，坐姿，作揖，吃饭，喝茶等礼仪四个嬷嬷从不同方面监督无心，手里拿着一米长的罚尺，却一直没有找到教训无心的机会，从早到夜，日复一日无心不累，到是把她们累的够呛。
之后的琴师、画师、棋师、教书先生，也先后领受了无心秒看秒会的变态本领，李婉能请给无心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师傅，教了两三天便无东西可教打道回家了。
时间流逝，那四个教习嬷嬷早就受不了无心变态的学习过程，扔了几本礼仪书就离开了，无心看完那些书就倒头睡了好几天，从早到晚不停的练习，这具身体还是很吃不开的。
一个月眨眼便过，此时已是二月开头，杏花开枝，露出红色的花苞，家家户户喜庆洋洋，红灯笼挂满一整条街，出嫁的队伍敲锣打鼓，孩童纷纷围着买糖葫芦的老人家嬉闹，摊贩笑着招呼着客人 。
雪地开始融化，春降燕回。有人冻得裹紧棉衣，有人相依相偎互相取暖，有人呼着热气吃着手里的烤红薯，有人因为商品价格向老板讨价还价，整条街热闹无比，演绎着太平盛世下的朴素无华。
迎面走来一中年男子，深邃的黑眸，沧桑的容颜，鬓角带着匆匆的风雪，穿着麻布青衫，头发规矩束在头顶，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他背着一把刻有阴阳八卦的长剑，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指南针，刻着符文的黑色盘子
“算卦，占卜，姻缘，来便算，不反复算，算必准啊，哎，姑娘，算卦吗？”
他的声音犹如棉花一样温柔，却又幽远得让人无法琢磨，让无心竟然觉得犹如天籁。
“当然算，晚秋，给这位先生银钱。”
“慢！姑娘今日是我的第一个客人，这也是一种缘分，缘分让我们相遇这闹市之中，怎么可以用金钱侮辱了这份天意呢。”
男人用手敲了敲算命盘子，高深莫测的让人看不明白
“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我也不好再谈论钱财，这，是看手相，还是面相呀。”
无心伸出双手，不知该如何做，她从来没有算过挂，曾经她是不相信神学这等无稽之谈，可重生一次，她倒是真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定数，牵引着她来到这个世界。
“无需如此，姑娘把手放在这个上面便好。”
无心照做，早春晚秋看得新奇，从未见过这样算卦的先生。
无心把手放在上面，手心处有一股像波浪一样的力量冲击着，她感觉整个灵魂都受到了滋养，比先前更加精神。
“轮回之外……原来如此，姑娘的命不受天地束缚，贫道学艺不精看不出姑娘的命线，亦吉亦凶啊，亦吉亦凶啊。”
那先生摇头晃脑，小声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收回那盘子，不再和无心说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小姐，这人可真是奇怪，来也突然，走也突然，不求财也不为利，奇怪啊奇怪啊。”
晚秋学着刚才那算卦先生的语气，摇头晃脑，逗得二人大笑
“晚秋，那位先生摇头晃脑是高深莫测，你嘛是傻。”
早春戳了戳晚秋头顶的小辫子
“哼！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可爱的妹妹。”
晚秋捂着被早春戳中的脑袋，一脸委屈。
“好了，不要管刚才那个怪人了，今日我们出来可是要买、买、买的，为了报答我的两个小可爱对我不离不弃的照顾，你们今天随便买，小姐我包养你们。”
无心抱住她们两人的胳膊，刚才那个算命道士说的话在早春晚秋耳里莫名其妙，但她却听懂一二，没想到这道士真看出了些名堂，她的命，真的不受天地束缚吗，如今她有些疑惑。
“哇！小姐，你真棒！”
两人激动的一左一右抱着她。
“爱不爱我。”
“爱！”
三人一路嬉闹，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
糖人，纸鸢，糖葫芦，裁缝铺，首饰铺，食铺，糕品铺等等无一错过，直到怀里再也装不下东西，三人也不愿离开，依然在外闲逛，很快便来到街的尽头，没了吵杂，偶尔来往的过客，行色匆匆，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黑色小煤炭，跌跌撞撞的在人前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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