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人类的痕迹

翰州这片最贫瘠最偏远的土地，脚下冒绿的草原，远山起伏的雪山，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物，就连凶恶的狼群都不见了踪迹。

晌午炽热的太阳顶在头顶，赶了这么久的路，他们终于看到远方金黄的沙漠。

拓跋牧加快了脚程，阿如温查斯与他齐头并进，水安歌则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西域的皇子无法跟草原的勇士比脚程，因为他们习惯了骑马坐轿子，突然改用步行，体力跟不上来。

“牧兄，你的父亲为何将那里设为禁地，除了秋季沙尘暴肆虐之外，那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水安歌只有通过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来跟上他们的步伐。

阿如温查斯也疑惑地盯着拓跋牧，要是谁能知道那里的凶险，牧羊女相信，除了英明的主君，就只有他的儿子了。

拓跋牧冒着热汗的脸上现出一丝寒栗，他本不想说，但是看见两人探寻的目光，内心的虚荣战胜了他。

“那个地方本来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听阿爸说，上一任主君带着部落勇士前去狩猎时，他们不仅遭遇了比天还高的龙卷风，并且从沙尘暴里奔出一队黑衣银面的铁骑，他们骑着蒙面的黑马，用锋利的铁器夺走了我们部落勇士的性命，上一任主君回到部落之后，决口不提此事，将那个地方设为禁地，不准部落的族人踏入一步，否则就会被驱赶出拓跋部落。”

水安歌心底翻出滔天巨浪，这么说来，禁地里的魔鬼兵团说不定就是那天袭击他的骑兵，黑衣银面，从沙尘暴中突然袭击，他们究竟是哪一方势力，又为何争对自己呢？

他想过水秉道设计杀害他的可能性，但是水秉道被贬到瓜州，钱财被收缴，权力被架空，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能量让魔鬼兵团听从他的号令呢？

还有一个可能，这是月影卫余孽的手笔，他们本来的目的就为了让风罗国打乱，好趁着政坛不稳浑水摸鱼，而自己正是打破平衡的支点。

尽管他们说服了魔鬼兵团伺机刺杀自己，但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魔鬼兵团为何会在沙尘暴中相安无事，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所谓的神祇？

“小歌，你不要怕，魔鬼兵团自从在五年前出现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不然上次我就不会从禁地里顺利把你救出来，这次深入禁地，肯定是安全的。”拓跋牧为水安歌打气道。

水安歌苦笑一下，要是拓跋牧知道自己就是被魔鬼兵团害到这种地步，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进入禁地了。

“你阿爸做得对，魔鬼兵团是一伙亡命之徒，还是与他们离得远远的比较好，虽然他们有沙尘暴的庇护，但只要他们不是魔鬼，就一定有弱点。”

水安歌说完，阿如温查斯突然指着前方，道：“你们看！”

两人顺着阿如温查斯的视线看去，禁地的原貌映入眼帘，沙漠与草原的过渡地带，茂盛的梭梭林和骆驼刺，以及贫瘠的枯草，还有蜿蜒起伏的山脉。

“翰州部落将它称为荒原，它虽然面积不大，但却是翰州部落的噩梦，没有一个草原勇士能够在荒原里平安脱身，然而我拓跋牧，平安进去一次，今天就要进去第二次，哈哈哈。”

拓跋牧像疯子一样放声大叫，水安歌像看傻子一样看拓跋牧，阿如温查斯却用英雄的崇拜眼神仰望着他。

水安歌转过阿如温查斯的小脑袋，老气横秋教育道：“这种傻子你崇拜他什么，崇拜他会送人头？还是崇拜他没脑子？人生在世虽不能苟活，但是能活着就千万别去逞能，记住我的话。”

阿如温查斯头脑简单，心思单纯，但她知道水安歌是尊贵的贵族，他懂得一定比自己多，他说出的话都应该奉为真言，于是阿如温查斯点点头，牢牢记住水安歌的话，对拓跋牧抛去一个轻蔑的眼神。

“阿如温查斯，不许你亵渎草原勇士的威严。”拓跋牧警告道，同时对水安歌垂头丧气道，“小歌，我们拓跋部落人本来就少，被你挖了墙角，以后我还当什么主君？”

“牧兄，我想主君的责任是守护，不是惩罚，你的父亲有也一定同意我的看法，所以，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可以身犯险，生命只有一次，且行且珍惜。”

拓跋牧听了水安歌的话，挠了挠后脑勺，发觉挺有道理，刚想再追问下去，却见水安歌带着阿如温查斯早就走在他前面去了。

“嗳，等等我。”

荒原说大不大，像一条棕黄色布条横亘在沙漠与草原的中间，这里没有文明的遗迹，也没有人类的足迹，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恶劣的生存环境。

他们沿着上次的路线踏入荒原。

梭梭树有齐腰高，拓跋牧用长树枝一边往前走，一边敲击梭梭林探路，这是为了防止藏身在梭梭树里的毒虫毒蛇，他们会冷不丁地咬你一口，没有药材你只能命丧归西。

渐渐深入荒原十里有余，他们来到一处非常空旷的地带。

“龙卷风侵蚀了地表，造成了这一处空地，那些被席卷而来的东西都应该散落在四周，我们到处找一找，不要离得太远。”水安歌吩咐大家分散开来，他们时间不多，只能快速寻找。

但是这处空地没有丰盛的食物，他们只看到了遍地的布条，碎裂的盔甲，无数被绞成团状的兵器，和风干的人马骨架。

三个人脸上充满了失望。他们请求踏入禁地就是为了寻找粮食，要是找不到足够的粮食，回去之后，他们不仅会受到族人的嘲笑，还会活生生地饿死。

“加大范围，我们再仔细找一找，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水安歌有种不好的预感，强装镇定道。

三个人分三个方向搜寻而去。

水安歌用秀水刀拨开地面，发现了一些雪风军制式的盔甲和战袍，心头一紧，他捡起一件尚还整齐的红色软袍，这是雪风军部屯长才有资格使用的披挂，看来他们也被龙卷风带到这里来了，但是很不幸，他们没有像水安歌那样存活下来。

搜寻了一个多时辰，水安歌只发现了一盒糖酥，用轻便的软木制成的木盒子装着，从一位将士的怀里搜出来的，丝毫没有损害，料想是这位贪吃的将士嘱托他的妻子给他做了，准备带在路上吃。

军中不许私藏粮食，要是发现就会受到鞭刑，并且私藏的粮食得分给所有的将士，这也算是克斯鲁将军最有人性化的一条军规，水安歌自嘲地笑了笑，将士都牺牲了，他还纠结军规干什么。

“你们快来，我有发现！”拓跋牧在远方朝他们招手。

水安歌在将士残存的尸首旁做了一个标记，将糖酥放在怀里，便拉着犁耙走了过去，阿如温查斯也没有丝毫收获，她只捡了一些破碎的布条，准备拿回去做衣裳。

“发现粮食了？”水安歌兴奋问道，他已经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呃，没有发现。”拓跋牧回答。

水安歌白一眼拓跋牧，说道：“那你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你看！”拓跋牧指着一头战马的尸体，说道：“这里就是我发现你的地方，当时你躺在战马的身边，我记得很清楚。而且这匹战马被冻成肉干，我们正好可以带回去。”

这匹膘肥体壮的战马是雪风军特意配种出来的优良战马，日行千里，夜行百里，却吃不了多少草料，它被龙卷风绞得只剩下半身，马头不知道去了哪里。

刚刚一个月前还是同生共死的伙伴，现在就要吃人家的肉，水安歌实在下不去这口。

“小歌，这战马应该与你们一个阵营的吧？一匹优良的战马是我们终生的伙伴，没有人敢屠杀战马作为粮食，但是我们缺乏粮食，这战马遭受了天灾，我们应该将它带回去救更多的人。”拓跋牧抚摸着战马说道。

“罢了，带回去吧，没有足够的粮食，你的族人都会死的。”

水安歌摆摆手，他很清楚，要是没有他在，拓跋牧会很干脆地将马的尸体带回去，草原的勇士将不择手段这个生存法则体现得淋漓尽致。

拓跋牧与阿如温查斯喜滋滋地将硕大的马尸体搬到爬犁上，很快整个爬犁就被压得死沉沉的，拉起来十分吃力，但是两人十分高兴，一点也不嫌重。

水安歌朝荒原的深处眺望，他们再没有勇气往前，因为干粮吃完了，继续走下去就跟送死没两样，他们有了马肉，回去也算有了些交代。

“出发，回家！”拓跋牧大手一挥，将麻绳绑在胸口，就要拉着爬犁离开。

“等一会儿！”水安歌突然说道。

“怎么了？”

拓跋牧放下麻绳，走到水安歌面前，奇怪地看着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我们一直忽略了，只是一直想不起来。”水安歌眼神四处乱瞟，尤其着重在地面多观察了一会儿。

拓跋牧与阿如温查斯交换了眼神，他们仍然不明白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对了！你们没有发现，这里有车辙印，而且印子很深，一直延伸道荒原深处！”水安歌目光一亮，蹲下身体仔细观看地面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拓跋牧下意识说出口，但是还没有说完，他也跪下来观察地面，脸上露出沉思，“有人的痕迹，难道魔鬼兵团又出现了？”

阿如温查斯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对于未知的事物，他们总是习惯用夸张的情绪来抵消这种未知的神秘感。


　　(https://www.50331.cc/chapter/37928536/10264002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50331.cc　文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wap.50331.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