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在马拉美的手记中记载了很多有关横滨实验室的情况。

        这里面最令中原中也感到震撼的,  就是那张照片。

        一个青年拉着他的手，走在夕阳之下,  照片上的他最多只有5岁。

        中原中也被震撼到了。

        当一个人从有意识开始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人类这个物种,  抑或只是人造的产物，突然告诉他，他是有过去的,  他一定会被震撼到。

        中原中也用了很多年，他一直将荒霸吐的事情深埋心里，直到遇见了同为非人类的夏夏,  又遇到了自称是他哥哥的魏尔伦，还有不计较他们三个非人类严重缺乏生存技能的兰波先生。

        可现在，另一种可能性摆在他的面前——

        他很可能不是完全的异能造物,  在他生命的最初，他很可能是人类。

        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可能性狠狠地击中了中原中也，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  不管这件事将会把他引导什么样的道路上，他已经无法抽身，他必须要弄明白这件事。

        在检查过马拉美的资料过后，中原中也带走了那本诗集和那张照片，然后他让‘羊’的人去通知公社来接手这些资料。

        几乎就在中原中也离开这栋房子的同时，他就觉察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息。

        道路的尽头有一个男人，尽管他在微笑,  但是中原中也却很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身上的危险性。

        “晚上好,  中原先生。”

        他用一种非常礼貌的语气说：“可以请你留下手中的资料，然后离开吗？”

        这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  中原中也此前从未见过他。

        纪德却缓缓睁大了眼睛,  呢喃着道明了他的身份：“阿尔丰斯·都德？”

        中原中也微微侧目：“你认识他？”

        “听说过,  ”纪德微微点头，“他是法国政府的人。”

        让中原中也不能理解的是，纪德的态度却异乎寻常地戒备：“他是个很危险的异能者，小心。”

        不过没等他们做好战斗的准备，中原中也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这里欺负小孩子就有些过分了吧，都德先生。”

        公社的人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萨特出现了。

        名字是‘阿尔丰斯·都德’的男人轻轻皱了皱眉，眼神很明显地向周围打量了一番。

        萨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放松，然后对都德说：“左拉先生不在。”

        都德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萨特微微颔首：“我无意与公社为敌，只是——”

        他说：“当年阿蒂尔·兰波带来的资料并不完全，我们需要那个男孩手中的东西。”

        阿蒂尔·兰波曾经作为巴黎公社的代表以个人身份加入了联合战线的成果——欧洲异能局，查到了‘牧神’的居所，解救并赋予了人造异能体‘黑之十二号’意识，也就是兰波后来的搭档魏尔伦。

        当时兰波递交上来的资料就不全，欧洲异能局在战后解散，由政府机构接手了欧洲异能局的大批遗产，有关魏尔伦的资料自然也被严加管理。

        保罗·魏尔伦是法国的武器，他不仅是超越者，而且还是纯粹武斗派的超越者，他的战斗力放在超越者里面也是前几之数，因此法国政府对他十分重视。

        “我们一直都知道马拉美收藏了他弟弟研究黑之十二号的资料，但是没有他的邀请，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进入这间屋子的方法。”

        斯特芳·马拉美的异能是领域性质，也可以被认为是空间系，名为‘马拉美的星期二’，只有受到他邀请的人才能进入，因此即便是在他死后，其他人也一直无法进入这个地

        方，拿到已经近在咫尺的资料。

        都德将目光缓缓落在了纪德身上：“我们之前并不知道你也收到了邀请。”

        纪德一时无言。

        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马拉美后来只跟他有信件上的往来，甚至还特意叮嘱他不要向其他人透漏他们之间的关系。

        马拉美他……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吗？

        都德用一种温和又坚定的语气说：“很抱歉，但我必须这样请求你们，法国政府理应对魏尔伦的特殊情况有所限制和准备，‘魔兽吉格’的情况本身就很复杂，哪怕是公社也无法保证他永远不会出问题。”

        “比如——”

        他说：“像横滨那次一样。”

        都德就站在那里，语气平和地与他们对话，中原中也甚至拿不准是不是应该继续戒备，因为他看上去确实不具备攻击性，似乎只是个彬彬有礼的中年绅士。

        但是纪德却不这样想。

        “都德的异能极其凶险，”他悄悄对中原中也说，“没有人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因为所有见识过他异能的人都死了。”

        中原中也吃了一惊：“什么？”

        纪德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都德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居然冲他们点了点头，还主动告诉他们：“正因为我的异能是一击必死，所以在开始之前，我希望我们能够达成共识。”

        他的语调依旧是那么温和无害又平静。

        不过内容就……

        萨特不同意都德的说法：“可是横滨那次解决得很好，没有人因此而受伤，这不正好证明了，我们完全可以应对魏尔伦可能会发生的失控吗？”

        “确实如此，”都德对这个说法表示部分同意，“不过，那一次发生在横滨，如果地点换到巴黎的话……”

        他的眸子变得冷淡了很多：“就不一定了吧。”

        因为他话里透漏出的某种可能性，萨特缓缓睁大了双眼。

        “不对……”

        经由公社一致决定，由他亲手隐藏有关横滨的特殊性的情报，还有正在发生的所谓‘世界融合’，都德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

        萨特在一瞬间变得警觉又敏锐：“……都德先生是什么意思？”

        都德的脸色也变得极其严肃：“我是说，如果魏尔伦在巴黎释放‘魔兽吉格’，没有人能阻止他，是不是？”

        萨特与他对视，却没有回答。

        ‘魔兽吉格’作为一个或者的特异点，一个纯粹的异能体，本身就意味着力量，释放就等于世界末日，如果真的在巴黎附近被释放，哪怕集结了公社所有的异能者，也许再加上其他的异能者甚至超越者，都不一定能保下巴黎。

        上一次，‘魔兽吉格’在横滨被阻止了，但这种事大概仅限于横滨，离开了融合范畴，也许夏夏也不能很有把握地说自己一定能阻止魏尔伦。

        看到萨特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德在心里叹气。

        “你要明白，萨特，我这样做不是出于我个人的私情，但是魏尔伦的情况毕竟比较特殊，法国必须要有控制事态恶化的手段。”

        萨特：“你的意思是，控制魏尔伦指示式的手段，对吧？”

        都德缓慢地点头，应了下来：“是。”

        萨特心平气和地与他辩论：“这难道不会与你们的主张背道相驰吗？你们主张人权，却想要得到控制一个人的方法……”

        在很久以前的法国，异能者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身份，在王室的打压下，异能者只能东躲西藏，从事灰色乃至黑色产业。

        当这种打压达到极点时，反抗就产生了。

        无数异能者集结起来，将王室送上了断头台。

        那段时间的法国很乱，过

        了很久才总算是稳定下来，成立了如今的共和政府，建立了普通人和异能者共存的国度。

        都德所属的法国政府部门就是当年那些反抗者留下的遗产，他们的主张是异能者和普通人有着同等的权利，异能者不应该被敌视，人人平等。

        所以萨特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都德：“你也说了，‘人’，魏尔伦作为黑之十二号是人工异能的造物，也许你会觉得我的用词有些过激，我对此感到抱歉。”

        他特意对着中原中也说出了这句话，听懂了其中隐含的意思的中原中也不大高兴地抿了抿唇。

        上一次他来巴黎，除了见‘羊’的众人之外，只见了几个公社异能者，他们理所当然地认识魏尔伦，中原中也没觉得有什么，但这一次的欧洲之行却让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他家便宜老哥的知名度到底有多高。

        不管是纪德还是这位都德，他们一眼就看出了他非人的本质，而且在言谈中并不避讳，这让中原中也有点不舒服。

        都德的意思很明显，魏尔伦不是人类，自然与他们的主张不算冲突。

        萨特微微皱眉，他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古怪，可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都德先生，关于这点，在下不敢苟同，也许黑之十二号只是由指示式所控制的人造产物，但是魏尔伦——在他被赋予‘保罗·魏尔伦’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而存在着的。”

        “更何况，都德先生，关于你们是否会拿到那份资料，你们更应该问中也不是吗？我想，他才是最有权利决定把东西交给谁的那个人，中也，你觉得呢？”

        中原中也看着都德将视线一点点转移到他的身上。

        “好吧，”都德的脾气倒是不错，依旧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那你愿意将那些东西交给我们吗，少年？”

        没有犹豫，中原中也就拒绝了都德的建议。

        “不，我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唯一有资格处理这些资料的，只有魏尔伦和兰波先生。”

        都德略有些遗憾地垂下眸子：“既然如此——”

        “那就对不起了，诸位。”

        “很抱歉，但我只能用这个方法了，我的异能，如同纪德所说，是一击必杀式异能，所以我一般只会在最后关头才会动用。”

        “它的名字是——”

        “【最后一课】，这将会是你们人生中见到的最后一幕场景……”

        都德突兀地停住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可是他的面前却依旧失去了目标的影子。

        完全的、突兀的，就这样消失了。

        在他刚刚一瞬间展开又关闭的领域之内，没有生命体的存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地呢喃道。

        “难怪你竟然敢独自一人前来，萨特，身为一个非武力人员，原来是这样……”

        不仅仅能够隐藏情报，甚至连生命的存在都能被‘隐藏’起来吗？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新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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