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是青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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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中午放学，赵醒难得没留校。

        出校门时她特地从保安室走，小小室内充满了尼古丁的味道，保安看见她又挺意外，问她：“校门开着你还走我这干什么？”

        “哦，我姐让我来问你枣糕吃完了没。”她看向今早那个兔笼子，里面却什么也没有，连菜叶都没了。她淡淡扫过一眼便收回视线，觉得奇怪，宴婷不是说林径霄把狗放保安这儿了么。

        保安笑：“又不是猪哪能吃这么快。”

        赵醒敷衍着：“行，那你慢点吃。”

        “诶？”保安还想说什么，眼见人已经走远了，随后他拿出一根烟叼着，自言自语起来：“转眼又要送走一群小鬼咯。”

        -

        午后晴空高照。

        当赵醒突然反应自己放学出来居然只是为了想看林径霄的狗有没有在保安室时，她已经走在梅溪巷子里头了。

        秋天的梅溪巷不失为东禾一道独特风景，巷子里正道两边种满了两排整齐的银杏树，黄色的银杏叶随风飘落在地面上，像铺上了一层金黄色地毯，骑自行车经过的下班族，人来人往的普通面孔，为白天的梅溪巷增添了不少人气。

        赵醒停下脚步，拐进另一处小巷子里。

        一般这个时间华春莲他们已经吃完午饭了，她现在回去也没有饭吃，既然来了这，不如去吃碗徐叔家的麻辣烫。

        撩开门帘进到店里，趴在门口收银台的小脑袋适时抬起来，看见她眼光一闪，“姐姐！你有空来店里看我啦！”

        赵醒眼底带笑揉揉她的头：“你爸妈呢？”

        徐茗指指厨房：“我爸去十二中出摊了，我妈在呢。”她朝厨房嚎了一声尖嗓子：“妈——小醒姐姐来啦——！”

        “小醒来了？”

        一个面和温善的老妇人围着裙兜走出来，赵醒应了声，熟门熟路拿起小盆和夹子去保鲜柜边，“路过，来看看有没有油条。”

        “有，有油条。”徐姨擦干净手说：“茗茗知道你喜欢吃油条，又怕你来卖完了，每天都会给你留一根。”

        赵醒心下一暖，回头对徐茗笑：“谢谢茗茗。”

        徐茗被她笑得心花怒放：“不要客气！姐姐！”

        赵醒边笑着边夹了两根油条，又夹了点荤素，递给徐姨，“跟以前一样，要酸辣的，多放点醋，谢谢徐姨。”

        徐姨端着进了厨房，不忘嘱咐徐茗：“好好看店。”

        这边徐茗早跑到赵醒身边坐下了，笑嘻嘻的说：“姐姐，你上次教我叠的东南西北我已经学会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你看！我爸帮我八面都写上了字，你要玩吗？”

        “玩。”赵醒随便说了个数：“南面，14下。”

        徐茗一下一下数着，小手一下一下动着，“12、13、14——南面是茗茗不吃辣。再来一次姐姐，不要选南面。”

        她扬眉一笑：“那你想我选哪一面？”

        徐茗神秘兮兮的说：“西面！”

        “那就西面，9下。”

        “7、8、9——西面是小醒姐姐天天开心！”

        “再来一次，西面5下。”

        “4、5——是小醒姐姐身体健康！”

        赵醒被她逗得笑起来，“西面都是我呀？让我猜猜，南面是茗茗，那东面和北面就是爸爸妈妈咯？”

        徐茗点点头：“对！”

        赵醒揉揉她的小脑袋，“你怎么那么可爱。”

        没一会儿，徐姨端着麻辣烫出来，说：“手一抖不小心把醋放多了，你尝尝会不会太酸，太酸我给你倒了换汤。”

        赵醒尝了口说：“不会，正好。”

        徐姨说：“行，那你慢慢吃。”说着她把徐茗拎起来，“让姐姐先吃，等会姐姐还要赶时间上学，自己一边玩去。”

        徐茗嘟囔着嘴：“姐姐又没赶我走。”

        “那是姐姐好，但你也要学会懂事。”

        “哦，好吧，茗茗会懂事。”

        赵醒一边吃一边看着母女俩笑。

        徐叔这家麻辣烫店从赵醒记事以来就开着了，第一次吃还是黄爷爷带她来的，赵醒小学时经常来，不久后徐姨生下徐茗，既要看店又要带孩子，赵醒怕她忙不过来便很少来。

        再后来上了六中，徐叔偶尔会去校门口出摊，赵醒算是从小吃他家麻辣烫长大的，味道从没变过，时间一久也吃出了某种温暖的感觉，想念味道了，她也就直接在校门口吃了。

        吃完结了账，赵醒跟徐茗和徐姨说拜拜。

        徐茗站在门边上说：“姐姐记得来找我玩啊。”

        赵醒回头一笑：“知道啦。”

        下午13点08分，是一个尴尬的时间段。

        回学校睡觉睡不了十分钟，回家也许屁股还没坐热又得起身去学校了，赵醒闲散地走在巷子里，肚子有些吃撑了，打了个酸辣味的嗝，再摸摸肚子，心满意足。

        拐出小巷子口，她将又回到那条铺满银杏的路上。

        可是脚步刚迈出去，又像触电一般退了回来，她摸肚子的手悄悄落下，阳光穿梭在逼仄的石子路上，肩上的光影斑驳，她听见从巷子口边传来的，那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

        “你到底要说什么。”

        巷子口边的银杏树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林径霄，另一个是宴婷。

        宴婷对林径霄语气中的冷淡视若无睹，她已经自我介绍过了，说：“我知道你舅舅是谁，你舅舅肯定也知道我爸。”

        “……”

        林径霄：“所以？”

        宴婷：“所以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么？”

        林径霄：“不觉得。”

        宴婷大胆的朝他身前迈一步，将自己与他的距离置于一个及其暧昧的角度，温婉一笑：“可我觉得我们很般配，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感觉，但以后我会让你慢慢喜欢上我。”

        林径霄冷眼垂眸看她。

        宴婷对自己很自信：“你舅舅也会喜欢我的。”

        林径霄对她的话语俨然一笑，对她的直接也不由欣赏，但是：“不好意思。”他说：“可惜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女生，或许回到十年前，我可能还会好奇一下你爸是谁。”

        这些套路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他说：“现在我赶时间，能让路了么？”

        宴婷的笑容瞬时僵在嘴角，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在暗示她的套路老套么？可她从来没对一个男生说过这样的话，心里难免受挫，但她说：“没关系，反正你和我在一个学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决定追你，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林径霄好言相劝无果，声音也直降冰点：“能让路了么？”

        宴婷说：“我知道你要赶着去照顾你的小狗，我大伯家有一只边牧，特别聪明，你以后看见肯定会喜欢。”

        “……”

        林径霄耐心耗尽，“借过，谢谢。”

        他想绕过去，宴婷却依依不饶：“你等等！”

        宴婷拿出一小瓶养乐多，递给他：“喏，我特地留给你的。”

        林径霄看她一眼：“我不渴。”

        说完他大步绕过宴婷，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拒绝的宴婷看着他的背影，向来都是被人追着跑的她哪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气馁着：“要不是我不要那个兔笼，你的狗哪有地方去。要不是你长那么好看，我才不给你狗住呢！”

        兔笼是宴婷的。

        “……”

        拐角阴暗处，赵醒无意识摸了摸鼻子。

        待女生离开了，她才从巷子口走出去。

        林径霄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巷子里。刚才她无心偷听，却从那会儿开始，心里便不上不下，这种感觉很奇妙，从未有过。嘴里有些发酸，她后知后觉，怀疑是刚才麻辣烫的醋放多了。

        -

        下午的课安静的不太正常，一测成绩即将下发，高考的紧迫感也在悄然生长，同学们心中仿佛都有杆秤，敛起了玩闹的性子。四节课和三节晚自习在下笔起落中唰唰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象钟捧着一打试卷走进教室。

        脸上的表情微微淡淡，看不出是好还是不好，这更让讲台下的同学们噤若寒蝉，心上悬着一根绳。班长自觉接过试卷发下去。张象钟突然咳两声问：“一个个都板着张脸干什么？”

        “……”

        “又不是高考，都打起点精神。”

        “……”

        “整体也不是太差，不用那么紧张。”

        “……”

        “发到手上你们自己对着课本看看，都是书本上原模原样的题目。总分最高的是徐图志，最低的我也懒得说了——乔邡，说的就是你，还趴着？手机给我交出来！”

        “卧槽？”

        乔邡从臂弯里抬头：“你没事儿光盯我干嘛？”他指了指相隔两组同样低着头的张笛：“那儿有个睡着的，我好歹还醒着呢。”

        张象钟二话不说朝张笛扔去一个粉笔头：“还睡！前几天你两个又跑去体育馆后门偷偷摸摸，王主任可都跟我说了！一天天的心思不放正事上，我看你们高考能考几分！”

        张笛昨晚通了宵，抬起脸便懵了，眼里全是困意，连话都跟不上脑子：“啊？不用高考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教室气氛瞬间缓和，同学们纷纷回头看向他，夹杂着笑意，徐图志也回头，却愣了下，只见赵醒趴在桌上，肩膀跟着笑的一颤一颤，她好像丝毫不在乎这次的排名。

        赵醒对待这次考试的态度，同样受到了张象钟的关注。

        所以第二节课下课，她又被叫去了办公室，张象钟希望她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好说歹说，耽误了时间，以致晨跑集队都去迟了，她落在了二班队伍最后。

        绕校慢跑两圈结束，她站在男生队里稍息喘气。

        升旗台上王主任举着话筒振振有词，反反复复说着让同学们备战高考的话。赵醒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她偷偷瞥一眼王主任，拿出手机，解锁点开，竟是新闻广告。

        这时她感觉脚边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同时，台上王主任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道，“哎，那谁——”

        “二班最后一排低着头的那个。”王主任拿手指了指，没等台下众人反应，他人已经下了升旗台，直奔二班。

        赵醒左眼皮一跳，顿感不妙，刚把手机揣进兜里，王主任就来到她面前，问：“一直低着头忙啥呢？”

        赵醒学着他的音调：“没忙啥。”

        王主任看着她，随即视线往地上一瞥：“脚下的是什么？”

        赵醒奇怪地随他往地上看，一张被折叠了很多道的纸，以为是别人丢的垃圾，回答：“报告主任，应该是垃圾。”说着，她立马弯腰去捡，可捡起来才发现，这纸的形状，是一个爱心型。

        王主任摊出掌心，意示她上交。

        爱心纸很快被王主任翻了一面，赵醒发现折这形状的步骤应该不少，反正她肯定叠不出来，看着王主任一步步把它恢复纸张原本的模样，她心里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不安了。

        她脚边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随着王主任念出纸上的内容，那个被念出的名字瞬间将她那份不安稳稳扎根在了地底下，她面部僵硬，嘴角一抽，心想完了。

        王主任每念一句，脸色暗一分：

        “给林径霄的一封信……”

        “自从那天第一次见你，我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就像是一道光，暖暖照进我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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