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总有一些不正常的

又是那种眼神，“你神经病啊。”

        “她和你一样的漂亮，你真的不要了么？”

        她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朝不远处的服务生招手，“服务生，这里有个疯子。”

        就这样，我被强行请出了店面。顺带，带走了那个魂魄。

        “我已经遵循主人的意见了，没有办法了。”我做了个无奈的姿势。

        它点了点头，然后又朝玻璃窗的另一边看了一眼。

        “其实我现在不饿，我可以和你聊聊天。”饥饿的程度取决于女人的心情和活动量，现在我还不想进食。

        女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听着它说那个漂亮女人的故事。

        “哦，你要结婚了。那应该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你不喜欢那个人，干嘛还要和他结婚？”

        “哦，不想过苦日子，那个人很有钱，可以让你不用太累。这很正常，只是有点俗气。”我撇了撇嘴。

        毕竟每个人的选择都是不一样的，对于幸福的定义也是不一样的，但都是自己的选择，反正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也都是由她自己承担而已。

        干嘛要来这里？我站在一个出租车等车处。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被一个又一个魂魄带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还是对每一次的地方都会惊讶一番。生活这样，找点乐趣，每天新鲜一点，多好，也不会很无聊。不像看到的很多人，每天的生活都过着无聊的生活，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样的，不过，不知道他们自己知不知道。

        一辆车在身边停了下来。

        “上车吧。”车里传出一个声音，听着还挺好听的。

        我打开车门，上了车。

        其实我很少乘通工具的，一般都会用走的，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是去的地方太远了么？有第一次去的那么远吗？

        我有点好奇的趴在车窗上，看着周围的风景一点点的往后退。

        人还是很聪明的，人的欲望造就了这些东西的产生，有时欲望，还是有点用的。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了么？”声音从前排传来。

        “嗯？要说什么？”我并没有看向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联系我，不是说再也不联系了么？”

        “司机师傅，你不知道开车的时候要专心吗？这样很容易出事故的。”我并不在意他的问题，而是很担心自己的生存问题，我可不想出车祸。

        虽然车祸对我来说是个小事情。

        车开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干嘛要我道歉？又不是我做错了？好吧，谁让这是我的职责呢。

        我背对着那个男人，撇了一下嘴，然后转过身。

        “对不起。”我说着便低下了头，表现出很难过的样子。

        “干嘛说对不起，你又没有做错什么。”那个男人温柔的说，看着他刚刚伸出的手，又慢慢的放下了。

        “我……”

        你等等，你是想让我说我还爱着你，对吧？我劝你还是不要让我说，既然你还爱着他，你又不能和他在一起，让他知道这些，你不觉得太残酷了么？他放不下你，让他如何去找其他的人？既然你还爱着他，就不要说出这么自私的话。

        “我就是想来最后一次看看你。”灵魄终于改变主意了，我才松了口气。

        “嗯，等你结婚，我就真的放下了。如果你是真的爱他的话。”

        “嗯，我爱他。”不过是因为他比你有钱，比你有能力。我在心里说着。

        “我能说最后一个要求吗？”

        “嗯，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

        “我可以最后抱你一下吗？”

        “不可以。”我果断的回答。虽然我也想触碰一下他们的肉体，也很好奇，那些诱惑着人类的肉体，触碰上去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虽然好奇，但是，她还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因为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欲望，虽然，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算是有生命的吗？

        男人苦笑了一下，靠在车门上，低着头。

        我站在车尾处，看着他。他的爱情还在，并没有分离出来。哎，人类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高中同学，当初还是女孩追的男孩。可是，男生家庭不富裕，大学毕业后欠下很多的债，女孩，在大学期间，就已经有了另一个男生了，那个男生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包括爱。除了，她不爱他。在面包和爱情之间，她选择了面包，毕竟要生存下去，她不想过苦日子，她不想拿自己宝贵的青春时光做赌注。

        哎，这就是生活，多少爱情在它的面前不堪一击。

        相同的事，不爱说第二遍，虽然也遇到过很多，但是，最后都是决绝的，既然已经选择了伤害一次，就不要再伤害第二次，不要再给他希望，这不就是你分离出来的原因吗？这是我对每个被遗失的这种魂魄所说的话。

        对了，即使这样，这应该也算是爱情吧。爱情，这个东西，遗失了，我就会很决绝。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毕竟之后就是要断了交集的人，才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交集。但是亲情，就要给人希望，因为总有一方在受伤。

        人类啊，有时挺没有意思的，总是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同样的错误。即使知道是错的，即使知道那里有坑，还是会选择跳下去。

        自取灭亡，是不是也就是这个意思。

        我站在一处街灯照不到的地方，看着斜对面处停下的一辆车，旁边站着一个人，他低着走，慢慢的走近车前方。身体有些许微微的颤抖。然后，只见他的身体猛的往后一退，我能远远的看见他的面部表情，僵硬，惊恐。然后，他打开车门，坐上车。车灯仍然亮着，照的很远。他突然关了车灯。过了一会，他打开车灯，车子启动，车向后退了一下，绕过车子的前方的什么东西，然后，疾驰而去。这时，她看清了地上的那个东西，是个人，准确的说，是个小孩。

        我走了过去，在等待那个魂魄的剥离。不是那个小孩的，是开车离开的那个人的。

        死亡的灵魂不归我管，我只管活人的。

        女人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那个小孩，看着他的灵魂从身体中出来，然后站在地上的身体旁，低着头，看着他。然后，他似乎注意到了女人的存在，他看着女人，眼神很迷茫。

        “我是死了么？”他疑惑的看着她。

        “我想应该是吧。”我点了点头。

        “那，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他的眼神很纯真。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在等着一个迷路的魄。”

        “魄？”他更加疑惑的看着我。

        我并没有继续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看到了那个魄正在朝我走来。

        “你能看见？”身边有一个声音突然的响起。

        我吓了一跳，立刻转过头，看着向声音的方向。个子很高，有些瘦，面色苍白，但是很俊秀的一个人。

        我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看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继续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他靠近我，眼神摄人心魄。

        冷，这是我对他的第一个感觉。

        我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你是来收这个小孩的灵魂的？”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他笑了一下，“你竟然也能看见我？”

        废话，要不我在和谁说话。

        那个笑容，我想不会有人喜欢看到的。

        “死神。”

        “你知道的还挺多。”他慢慢的靠近我，我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冰冷。当那张惨白的脸靠近我的脸的时候，我的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直起身子，没有继续靠近。

        “对不起，我要回家了。”我急忙转身离开了。

        当然，带着今晚来这里的战利品离开的。

        这样的事，会有发生的，和死神碰上，毕竟我带走的是善良的，只有有邪恶产生的时候，这个最容易分离的。但是，这是第一次，她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情况下，来收魄。

        那会很麻烦，因为，我怕被发现，在做的不可告人的事。

        死神，有一个弱点，就是，他们看不到活人分离出的单个魄，而我，就有机可乘。等到那个丢失魄的人死亡，已经会过去很多年，死神在收取魂魄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发现。

        因为他们觉得，人，总有一些不正常的，无论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的时候。

        在我离开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那个死神在我身后散发的阴冷的目光。

        经过一夜的休息，我“进食”了所谓的食粮。

        我又回到了昨晚发生事故的地方，站在那里，看着。然后目光慢慢的移到不远处的一个村庄。

        他家非常的好找，就是聚集人最多的地方，声音很吵闹的地方。昨晚那个小孩的家。

        “真可惜那么小就死了。”我躺在床上说着。

        “我知道你想去他的葬礼看看，但要等两天，这个事故，警察估计会调查两天，葬礼才能举行。”

        “不过也好，这么小死了，不用经历长大后的那些肮脏，以及面对这个肮脏的世界。”

        “不过……”我看着他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我，“即使肮脏，也想要经历一下人生，就这么随便被剥夺了，实在可惜了，也许他未来的人生会有无比灿烂。”

        我看着他低下了头，是不是该说错不在他，但是，错确实是和他有关。

        “不能进去，你和他们又不认识，就这么进去会被怀疑的。你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了。”

        我站在屋外，看着屋里的透明棺中，躺着的孩子，很安静，像睡着了一样。

        我能感觉到他有些许的哀伤。

        “我答应你，过两天我会去他的墓前看看他的。”

        这次真的是破例了一次，我从来不会在完成一个魄的最后心愿后，还会再为他做事，因为那样的话，我会很忙的，并且，我的记忆力也没有那么好。

        其实，这次，我只是很心疼那个孩子，也想看看他。只是，这点我没有说。

        “我们又遇见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和苍白的脸，我怎么可能忘掉。

        “这里又有人死了吗？”我转过身，没有继续看他，而是将双手合十，鞠了一下躬，在那个小孩的墓前。

        他笑了一下，走到我的身边，“这里不是都是死人吗？”

        我睁开眼睛，“在这里还是尊重一下死者吧。”然后身体后退。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双手合十，在墓前也鞠了一躬。

        他追了上来。

        我仍然慢慢的走着，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我唯一做的事就是瞎溜达，除了完成魄的遗愿的时候。

        “你对我的到来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他和我并排走着。

        “没有，只是我对很多的事情并不好奇而已。”

        “那你为什么来了？我很好奇。”他停住了脚步，在等着我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我反问到。

        “死神来墓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那。”我转过头，看着他，笑了一下，“下次如果我们还能遇到，我就告诉你。”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离开的背影，直觉告诉他，还会见面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只是他对于意外死去的孩子，还是会有些心软，还是想要来祭拜一下，当然，这不是死神的工作，也不是每个死神都这样。

        其实，在祭拜完那个男孩，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得去一趟警察局，给他们寄一样东西。

        那个肇事车主的行车记录仪，那里，应该有警察们想要的东西。

        从一个身体中剥离一个魄，并不是那么的容易，通常，魄自己选择分离，才能完全剥离。而剥离的魄，不能回归本身，就只能被我这种人给食用，食用的条件就是之前说的，我必须完成他们的遗愿，所以，一个魄选择剥离本体，是要下很大的决心的。

        这是我第三次遇到他，已经在经过很久之后的事了。

        我仍然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仰望着高楼上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因为我不像死神或者灵魂，人类是可以看见我的。

        起初，只是一个人，那个人在猛烈的抽着烟。在他准备抽第二根的时候，就从楼上，以一个漂亮的自由落体运动，在重力的作用下，狠狠的贴在了地上，动作完成的堪称完美，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只是最后落地的那个声音，很快的就消散在空荡的空气中了。

        可是，女人并没有在意那个身体的掉落，而是看着楼顶上迅速消失的另一个身影，他在离开的时候，遗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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